我從小學習成績就好,媽媽每次都讓我用獎狀換取生活費。
年級第一的獎狀可以換1000生活費。
班級第一可以換500生活費。
單科第一可以換100生活費。
在她的精英式教育下,我成了人人羨慕的優等生。
除夕夜,我打算拿年級第一的獎狀換取生活費時,打開紅包卻當場愣住了。
只有一張薄薄的‘三好女兒’獎狀!
媽媽卻滿臉開心:
“秒秒,從前都是你拿著獎狀來換錢。”
“這次,媽媽也要給你頒發一個‘三好女兒’獎,這獎狀可比1000塊壓歲錢有意義。”
可媽媽,我下學期的學費還差1000塊啊……
當我提出這個問題后,媽媽的臉頓時拉了下來:
“只是一千塊而已,好好的新年,你是掉錢眼里去了?”
“你就算學習成績好,張口閉口就是錢,以后又能有什么大出息!”
既然如此。
我默默將準備拿出來的京北保送錄取單放回口袋。
她忘記了,這么多年我為了錢努力拿了多少獎狀。
……
從小學我拿到第一張獎狀起,媽媽就定下獎狀換取生活費的家庭規定。
美名其曰:
激勵我好好學習。
別人還不知道錢為何物時,我已經學會精打細算。
一張年級第一的獎狀,可以交一學期學費。
一張班級第一,夠我吃一個月的饅頭。
我拼了命地拿獎狀。
年級獎,班級獎,單科獎。
全勤獎,文明標兵獎,優秀值日生獎……
能拿的我全拿,而所有的獎狀,也僅僅只夠換取我生活費。
往年壓歲錢都是我拿獎狀換的。
今年起早貪黑拿了年級第一,卻連1000都換不了……
我深吸一口氣,不確定地再次詢問:
“媽,我收下獎狀,那學費怎么辦?”
媽媽眉頭一皺,理所當然道:“學費當然要用獎狀來換啊!”
“秒秒,你不能因為媽媽送你‘三好女兒’獎,你就恃寵而驕,咱們家的家規不能變!”
家規?
我聽著她的訓斥,心底越發冰冷。
“媽,學校已經放假了,你讓我上哪去拿獎狀?”
“而且,既然是家規,那我這張年級第一的獎狀為什么不能換1000元?”
話音剛落下,媽媽‘啪’地拍了下桌子,一臉厲色道:
“時秒!媽媽送你的‘三好女兒’獎狀,難道不比錢有意義?”
有意義!可它不符合你所謂的家規啊!
我看著那張薄薄的獎狀。
它甚至不是新的。
而是用我的‘三好學生’涂改的!
白花花的涂改液上被填上的‘女兒’,刺痛了我的眼。
接下來,媽媽根本不給我反駁的機會。
“好了,秒秒,媽媽不想和你計較,現在我有一項新家規要宣布一下。”
她身子坐得端正,表情一臉嚴肅。
“由于我們家今年借給你舅舅十萬買車,財政嚴重赤字。”
“我決定,把你的生活費再降一降,反正你錢也花不完。”
“以后年級第一是800,班級第一是300,單科是50……”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求救的目光看向爸爸。
爸爸一臉無奈。
媽媽瞪了一眼我,語氣十分強硬道:
“這件事你爸爸也同意了,二比一,就這么定了,以后咱們家就按新家規來!”
“秒秒,媽媽這都是為了你好,只有這樣你才有動力學習!”
說完,她找膠水,直接把新家規貼在原來的墻面上。
我看著墻上的新規。
第一次覺得可笑極了。
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
可她卻看不到我身上穿了五年的棉襖,腳上不合腳的鞋。
在她眼里,獎狀和錢等價,甚至我連討價還價的資格都沒有。
既然這樣,我拿出口袋的錄取通知書。
心里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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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之后,我呆在房間終日苦學。
媽媽見了十分滿意。
我聽見她和爸爸說:
“你看,教育女兒還是我有辦法吧。”
“咱們實行新家規,女兒以后想要生活費就要拿更多的獎狀來換。”
“高三最后一學期考試多,有生活費的壓力在,不怕她不好好學習。”
然后,我聽到爸爸遲疑的聲音。
“這樣子,女兒會不會壓力太大了……”
“時萬生!你閉嘴!女兒就是被你這兩面三刀的態度寵壞的,十幾年都這樣過來的,不能在最后一刻功虧一簣了……”
我緊緊握著手中的筆。
手上青筋暴起,血管透著不健康的青紫。
我看著桌子上放的京北錄取通知書。
想起老師說的話:
“時秒,雖然你已經收到了京北的錄取通知書,但是老師還是希望你能代表我們學校參加考試。”
“這么多屆,只有你,老師覺得你能突破我們學校最高分的紀錄。”
“如果你能拿到省狀元,學校將會獎勵……”
想到這里,我眼神堅定起來。
這個獎勵我一定要拿到。
至于1000塊的學費……
除夕過完,按照慣例,我們會去外婆家拜年。
拜年錢也是唯一,除了獎狀換取生活費的其他收入來源。
我暗暗期待著。
席間,我聽到表姐炫耀今年壓歲錢有一萬。
表哥立馬接了句:
“才一萬而已,我雖然只有1k,但是我媽送我一部蘋果xx,一萬多呢!”
兩人不分高下,紛紛扭頭看向我。
“書呆子,你媽今年給你多少壓歲錢啊?”
我還未接話,表姐立馬道:
“秒秒學習成績好,壓歲錢肯定比你高!”
“我猜猜,不會是兩萬吧……”
她驚呼一聲,立馬吸引了媽媽注意,她毫不在意道:
“秒秒喜歡獎狀不喜歡錢,沒辦法,我今年特意做了一張‘三好女兒’獎送給秒秒呢!”
表哥表姐面面相覷。
下一秒,兩人突然爆笑出聲。
“獎狀?時秒真不愧是書呆子。”
“連壓歲錢都換成獎狀,還是‘三好女兒’獎,太虛榮了。”
我身體變得僵硬,腦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
而更讓人絕望是。
是我的媽媽,她把我的尊嚴拿出來讓人踩。
我掃了一眼滿臉笑意的眾人,尤其笑到打滾的表哥,平靜道:
“表哥,聽說你這次期末考了倒數第一,舅舅和舅媽他們知道嗎?”
話音落下,表哥頓時不笑了,一臉害怕的看向他爸媽。
舅舅頓時變了臉。
媽媽擰起眉,一臉不悅的看著我:
“時秒,大過年的,你提成績干什么?”
“你不就成績好一點,哪有你表哥有眼力勁,以后出了社會可不看成績,看情商!”
她又夸了表哥幾句,卻處處貶低我。
我呼吸一窒。
只覺心被密密麻麻的針扎一般。
“今年你們都不要給她紅包了,不能慣她這臭脾氣,好好給她個教訓。”
她甚至還在家庭群里,發了拒收紅包的語音。
我的心瞬間墜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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