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拍場燈光打在絹素上反著細細的亮,《江南春》卷一露面,條幅拉滿到七米,落槌價停在8800萬元,圍觀人群把目光都丟在同一個地方,上海這邊的顏明說話很直接,“不是2001年賣的,1997年南博一調撥,隔天就到陸挺手里,”名字落下來,指向徐湖平,這話拋出去,整個圈子一下子把時間線拎起來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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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分量擺在桌面上,仇英的筆觸,陳鎏的題跋,過手過云樓與虛齋,卷尾卷首的六十多方印一個不缺,傳承清楚,到了上世紀,龐萊臣后人把它捐給南京博物院,入列“虛齋舊藏”的核心,登記走完流程,誰都沒想到,幾年后會被一個“贗品”的標簽推出庫房,命運在紙上一拐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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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外口徑給出的說法,是2001年4月才以6800元賣給“顧客”,買方模糊不清,顏明把自己的經歷擺出來,他說1999年就在陸挺家看見過卷子,楠木盒外套錦盒,開合的機關做得很細,畫面與題跋和南博舊照對得上,他的判斷落在一句話上,“調撥隔天就定向到位”,時間差被他切到最短。
他不是空口而來,收藏圈混了幾十年,門里的交往清楚,見過這卷畫的細節,聽過主人的得意,“得來全不費功夫”這種話落在耳邊,暗示著路徑并不公開,順著這條線往回看,簽字在徐湖平手上,畫在陸挺家里,關系網的線頭自然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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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內的交情并不隱蔽,江蘇省收藏家協會里,徐湖平是創始會長,陸挺掛著顧問,活動合影與公開致辭都在,藝蘭齋美術館的規模被贊到“高于省美術館”,友好評價寫在報紙上,緊密的聯系把“定向輸送”三個字推到臺面上來。
合法性的問題被直接點破,龐叔令談到流程,她說1997年徐湖平只是副院長,這級別無權拍板核心藏品的流出,涉及剔除調撥要走嚴格審批,委員會與多重把關一個不能少,單據上潦草的“顧客”更像在回避關鍵節點,證據鏈在關鍵處斷開,讓人盯著那一筆空白不放。
記者把電話打過去,徐湖平給出“退休 多病 不過問”的說法,登門時人出來,帽檐壓低,灰色羽絨服擋住身形,聽到“調撥單簽名”就退回門里,重復“不要問了”,“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門合上,空氣里只剩腳步聲,態度留在門縫里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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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在另一個端口的待遇能說明問題,2010年《現代快報》報道里寫到,《江南春》是藝蘭齋鎮館之寶,多層錦盒,內置防潮防蟲的機關,請來專家做看樣,題跋與印鑒對著歷史一路連上去,眼前的卷子與舊藏譜系合上,“贗品”這個標簽在這里顯得突兀。
“為什么被定為贗品”的疑問壓在南博給出的專家鑒定上,龐叔令說家族捐贈時已經把價值與傳承講清楚,接受時的態度與多年后的結論不在一個頻道,中間缺掉的,是公開透明的過程與能復核的證據,外界只能在有限的信息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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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點再往前推,2025年5月陸挺去世,幾個月后,卷子出現在拍場,送拍人是寧波人朱光,不是陸家人,流轉路徑突然拐彎,外界開始猜測是否早已轉手,或是后續持有者選擇在此時套現,無論哪條線,起點都繞不開那張1997年的調撥單。
把數字放到一行里看得更直觀,6800元與8800萬元立在兩端,中間隔著制度設計與人心的縫,漏洞還是個別操作,知情人提到“贗品調撥不是孤例”,《江南春》只是露出水面的尖端,這類問題需要系統的梳理與修補。
這樁《江南春》的疑案敲響的鐘聲是系統性的,館藏管理 鑒定 調撥這些關鍵口,監督與復核的閥門要加固,流程要留痕,權力要被看見,只有把路修直,私心就無處藏,公共資源才能在陽光里傳承下去。
卷子沒開口,每一筆 每一印都在替歷史作證,期待調查結果公開,把事實攤在紙上,還作品一個清白,也給公眾一個明確交代,這段波折寫進年輪,留下的方法與教訓,會讓之后的每一次出入庫都更穩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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