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賊難防”的，不只是南京博物院一家

12月23日，國家文物局成立工作組，就南京博物院文物管理的有關情況開展核查。
與此同時，江蘇省也成立了由紀委監委、宣傳、政法、公安、文旅、文物等部門組成的調查組，對南京博物院進行調查。
南京博物院一事，還在持續發酵。
有種說法是，當你在房間里發現一只蟑螂時，往往意味著已經有大量蟑螂存在。
事實上，這已不是南京博物院首次發生類似案例。
在全國范圍內，也不只南京博物院一家遭遇“家賊難防”。
在那些年，由于文物管理制度上的疏漏，文物一度是“家賊”們唾手可得的“肥肉”。

01
南京博物院的上一個“家賊”，是一名文物保管員。
但就是這名小小的保管員，竟從博物院偷走了19件館藏文物，倒賣揮霍。
據新華社1994年的一則新聞，在1992年到1993年9月期間，時年20歲出頭的陳超出于內心貪欲，利用自身文物保管的便利，屢次向館藏文物伸出黑手。

根據調查，陳超先后盜取了19件館藏文物和工藝品，其中包含1件國家二級文物和1件國家三級文物。
據估算，這些文物總價值高達18萬元。在那個月薪普遍只有幾百元的年代，這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
然而這些價值連城的文物，卻被陳超作價3萬多元銷了贓，并且很快就把贓款揮霍一空。
1994年9月，陳超經司法機關審判后，在南京被依法處決。
一個保管員能從博物院盜走19件館藏文物，原因說來也簡單，就是當時的混亂管理。
彼時博物院倉庫內存放了大量文物，卻沒有系統性的數量核對機制，或者說雖有機制卻未嚴格執行，這才給了陳超監守自盜的機會。
而他在一年時間內多次作案均未被發現，可見當時博物院的文物管理制度形同虛設。
有意思的是，在陳超作案期間，博物院的副院長正是現在處于輿論漩渦中心的徐湖平。

02
跟陳超一樣監守自盜的，還有廣州美術學院圖書館的蕭元。
跟陳超不一樣的是，蕭元并非小小保管員，而是前任館長，并且得以“善終”。
蕭元畢業于武漢大學哲學系，曾任著名文學刊物《芙蓉》雜志主編，出版過《書法美學史》《書法五千年》等著作。
2002年10月，蕭元調任廣州美術學院圖書館館長。

彼時的圖書館，收藏了近千件書畫館藏，其中包括齊白石、張大千等名家真跡。
2003年，借著對館藏進行數字化處理的機會，蕭元首次近距離接觸到這些珍貴的作品。
同時，他也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作品中竟然已有不少贗品，顯然是被人動過手腳。
這一發現非但沒有讓他提高警惕，反而引發了內心的貪念。
本來，圖書館在館藏管理上執行的是“三人三鎖”制度。
即進入畫庫需經三道門鎖，而這三道門鎖的鑰匙分別由三個不同的人保管。
但在2004年到2005年期間，蕭元利用館長的權限輕易獲得了畫庫的全套鑰匙，多次在周末無人時將真跡帶回家臨摹。
臨摹完成后，再將臨摹的贗品放回畫庫，以調換真跡。
為了達到以臨摹贗品調換真跡的目的，他還特意只挑選臨摹難度低、師生不熟悉的非嶺南畫派的作品。
2014年，蕭元在一處別墅被抓獲。
偵查機關除了搜出18幅字畫外，甚至還搜出了一些槍支彈藥。
經調查，2004年到2010年期間，蕭元通過拍賣公司陸續賣出了125幅書畫作品，成交價共計3470.87萬元。
而在其別墅搜出了那18幅還未處理的作品更是價值驚人，估值約7681.7萬元。
也就是說，蕭元共盜取了總價值高達1.1億元的書畫作品。
2015年7月，蕭元在一審開庭中表示認罪、悔罪。
但遺憾的是，2016年，60歲的蕭元在取保候審階段因病去世，沒有得到他應得的懲罰。

03
發生在那些年的監守自盜，遠不止陳超和蕭元。
1991年，山東省青州市博物館被盜，包括漢代“宜子孫”谷紋玉璧、鎮館之寶“狀元卷”在內的20件文物不翼而飛。
經調查，這是一起內外勾結作案。
博物館原保衛干事林春濤利用值班之際，三次進入文物庫房，關閉警報器、撬開鐵皮柜，盜走文物。
1992年2月，林春濤被執行死刑。
1993年，承德外八廟文物管理處保衛部主任李海濤開始了長達10年的盜取、倒賣文物行為。
在這10年中，他利用自己能接近文物的便利，先后盜取文物259件，其中包括“蓮花瓣座粉彩描金無量壽佛坐像”等5件國家一級文物。
2010年，李海濤被執行死刑。
2000年，公安機關破獲荊門博物館監守自盜大案。
經查，自1997年起，博物館工作人員王必勝、王傳富利用工作便利，多次非法出售館藏和出土文物，其中包括國家一級文物“雙龍首玉帶勾”“錯金銀銅樽”等。
2009年，陜西省臨猗縣博物館職工因欠下高額賭債，多次利用職務之便盜取文物庫，盜取文物共計13件。
2011年，張家川馬家塬戰國遺址墓葬100多件文物被盜，作案者就是墓葬保安咸某。
2013年，孝感市云夢縣博物館原館長李某和員工郝某，利用博物館搬遷之機，盜取了22件館藏文物。
這些價值300多萬元的館藏最終被賤賣10萬多元。
……

不難看出，由于那些年管理制度的疏漏和混亂，文博圈監守自盜的案例不在少數。
這次引發輿論風波的南京博物館一事，如果最終查明也是一起“家賊難防”，無疑是當年亂象的又一個縮影。
或許，更重要的不只是查明此事的真相，而是厘清漏洞和混亂的根源，讓這樣的事不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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