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大哥都是想睡你,干團播就算做得再好,結局都是‘下海’。”近日,26歲女生小羽(化名)在社交平臺發聲,曝光了自己短暫從事團播工作兩個月的驚魂經歷。她的爆料撕開了團播行業光鮮的外衣——鏡頭前是勁歌熱舞的熱鬧場景,鏡頭后卻是作息顛倒的壓榨、僅26元的月收入,以及被強行要求“維護大哥”的隱秘潛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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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的經歷并非個例。隨著團播市場規模預計突破150億元,日均開播量超8000個,這個被“低門檻、高收入”包裝的行業,正成為吞噬年輕人的“漩渦”。大量初入社會、對未來感到迷茫的年輕人,被虛假宣傳吸引入行,卻陷入薪資陷阱、情感操控與法律真空的多重困境。
高薪幻象破滅:月入26元的殘酷現實
土木工程專業畢業的小羽,因對職業前景迷茫,被網上“高薪招聘主播”的信息打動。最初她心存警惕,經熟人介紹入職第一家公司,卻發現所謂“工作室”只是宿舍里的單間,僅配備一臺電腦和攝像頭,承諾的“帶薪培訓”不過是幾條自學鏈接,化妝培訓也只是老板隨意指定的模板,她很快選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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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上一家只是特例”的想法,小羽加入了第二家看似正規的公司——位于商場內,配有專門的直播間和舞蹈室。但這里的工作強度遠超預期:每天需直播6小時,分2-3場進行,下播后還要參加2-3小時的舞蹈訓練,常常忙到深夜。直播期間必須全程保持活躍,邊跳舞邊互動,身心消耗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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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她崩潰的是薪資待遇。入職時她明確拒絕簽訂任何協議,公司當時表示“可以先播著看”,但干滿一個月結算時,老板卻拿出厚厚的“合作協議”逼她簽字,聲稱“不簽就不發工資”。小羽搬出《勞動法》據理力爭,公司最終松口“不簽也行,但按另一種方式結算”。扣除600元房租后,她辛苦一個月到手僅26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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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發現,類似的薪資陷阱在行業內十分普遍。她的同事們大多沒拿到2024年的報酬,唯一例外的是一位未成年人,在父母到公司僵持一下午、對方怕事的情況下才拿到少量報酬。而所謂“低責任底薪、高額提成”的宣傳,實則暗藏諸多附加條件——要么需要每月直播時長不低于180小時且流水超4萬元才能拿到底薪,要么采用“底薪和提成二選一”模式,甚至存在壓薪一個月的情況,很多主播每月收入僅夠糊口。
隱秘的“維護”潛規則:從“寫作業”到被迫周旋
身體的疲憊之外,更讓小羽難以接受的是行業內暗藏的“潛規則”——“維護大哥”。在團播行業,“大哥”指的是在直播間大額打賞的粉絲,而“維護”則是主播的核心“工作”之一,甚至被稱為“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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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透露,公司會要求主播每天給榜單上的“大哥”發夠10條甚至20條私信,分享生活瑣事、傾聽情感困惑,以此培養感情,并需將聊天截圖發到工作群接受檢查。更離譜的是,盡管協議里白紙黑字寫著“不允許私下與粉絲見面”,但公司層面不僅不加阻攔,反而暗中鼓勵——只要能從“大哥”那里拿到更多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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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大哥”的套路也極具針對性:先用大額打賞示好,砸暈主播后,便在私下聊天中逐步試探,提出見面甚至更過分的要求。一旦主播拒絕,他們就會立刻消失,不再刷任何禮物,這對依賴打賞收入的主播來說,是致命的打擊。小羽坦言,自己僅工作一個月,就收到過“看看腿”之類的低俗要求,而行業內的普遍共識是“直播間的禮物絕大多數不是為才藝買單,而是‘愛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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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維護”潛規則并非女性主播專屬。男主播圈子同樣混亂,一些資歷老的男主播會同時維護多個刷錢的“大姐”,甚至將她們帶進宿舍。而對于拒絕配合的主播,公司會用“消極直播”等模糊概念扣除工資,讓其陷入“要么妥協要么失業”的兩難境地。
低齡化困境與合同陷阱:難以掙脫的行業枷鎖
小羽的爆料中,未成年人被裹挾入行的情況令人揪心。她提到,很多16、17歲的男孩女孩,被“高薪”宣傳吸引,在沒有監護人同意的情況下,就被推到鏡頭前,與形形色色的“大哥”周旋。這些未成年人缺乏社會經驗,更容易被公司PUA,也更難維護自身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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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困住主播的核心枷鎖,是充滿陷阱的“合作協議”。團播公司深諳法律漏洞,與主播簽訂的并非勞動合同,而是“合作協議”,這意味著主播無法享受社保等基本權益,也不受《勞動法》保護。協議中還暗藏高額違約金條款,一旦主播想離職,就可能面臨數十萬元的賠償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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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悅(化名)等其他主播的經歷也印證了這一點。她曾因無法忍受高強度工作想離職,卻被公司以“20萬違約金”威脅,只能硬著頭皮熬完合約期。小潔(化名)則表示,公司會在主播放松警惕時,通過“稱兄道弟、吃喝玩樂”獲取信任,再誘導其簽訂苛刻協議,一旦簽約,就淪為被隨意壓榨的工具。
150億市場背后的亂象根源:流量病與監管缺失
團播行業的種種亂象,根源在于“流量病”作祟。隨著市場規模的擴張,部分MCN機構為追求短期利益,將“曖昧經濟”奉為盈利核心,把主播異化為“拉賞工具”,通過策劃低俗內容、推行“維護”潛規則,將“擦邊”標準化、規模化。他們利用年輕人的求職迷茫和法律意識薄弱,用虛假宣傳畫餅,再用合同陷阱鎖死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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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管的滯后也讓亂象得以蔓延。盡管近期已有短視頻平臺開展團播低俗內容專項整治,封禁違規賬號和公會,但對于合同陷阱、薪資壓榨等隱性亂象,仍缺乏有效的監管手段。主播維權時,常因“合作協議”而非勞動合同、證據不足等原因,陷入“投訴無門”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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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小羽已回歸土木工程老本行,再刷到團播直播間的推送時,心境已從最初的羨慕變為平靜。她的經歷給所有向往“直播暴富夢”的年輕人提了醒:那些看似輕松的高薪工作,可能藏著吞噬青春的陷阱。而對于團播行業而言,若不能摒棄“曖昧經濟”的畸形盈利模式,完善監管與權益保障機制,再龐大的市場規模,也終將淪為“亂象的溫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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