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9月27日,北京中南海懷仁堂,解放軍首次授銜儀式正在舉行。
當那份凝聚著無數戰功與犧牲的授銜名單公布時,一個人名字引起了大家的特別注意,他就是賀炳炎被授予上將軍銜。
這一決定在當時引起了不少議論。因為如果按照1955年1月發布的軍銜評定標準:正兵團級對應上將,副兵團級對應中將,準兵團級則基本屬于中將的相關范疇。
然而在最終的上將名單中,賀炳炎的名字旁卻清晰地標注著“準兵團級”4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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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賀炳炎(左)
這一破格決定打破了原有的等級框架,最終賀炳炎成為此次授銜中,唯一以準兵團級身份獲得上將軍銜的將領。
當時擔任軍委副主席的彭老總在授銜工作座談會上曾特別說道:“軍銜評定要綜合考慮歷史貢獻、現實職務和身體傷殘情況。”
這句話似乎為賀炳炎的特殊情況提供最好得解釋。
1913年,賀炳炎出生于湖北松滋的一個貧苦農家。他9歲時母親就因病離世,后來他跟隨父親學習竹匠手藝,整天與竹子為伴。然而這個小小的竹匠學徒心中卻憧憬著改變命運的理想。
1929年春天,賀龍率領的紅四軍來到松滋。16歲的賀炳炎聽到這個消息后扔下竹刀,毫不猶豫的就加入到了紅軍。
他最開始是被分配到宣傳隊,但很快他就展現出出色的軍事天賦。在一次戰斗中他手持菜刀就敢沖鋒在前,一人繳獲數支槍械,從此“賀小龍”的綽號在部隊中瞬間傳開。
從傳令兵到班長、排長,賀炳炎的晉升之路可以說幾乎是用鮮血鋪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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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1932年卻讓他差點丟了性命!由于湘鄂西蘇區“肅反”擴大化,19歲的賀炳炎被錯誤關押,后來差點就被處決。
幸好當時賀龍出面力保他,賀龍說道:“賀炳炎從小跟我干革命,他是什么人我清楚!”他這才躲過一劫。
長征開始后,賀炳炎已成長為紅二軍團第六師師長。1935年11月,紅二、六軍團開始長征,賀炳炎率部擔任前鋒,在突破澧水、沅江封鎖線的戰斗中,他的指揮才能展現得淋漓盡致。
1935年12月22日,湖南瓦屋塘戰斗打響。賀炳炎率部向敵人陣地發起沖鋒時,一顆炮彈突然在他身邊爆炸,右臂被炸得血肉模糊,骨頭都已經粉碎。
醫護人員檢查后都神色凝重,大家最后決定:“必須馬上截肢,否則性命都難保。”
可當時部隊正在急行軍,醫療條件極其簡陋。
沒有手術室,就在老鄉的簡陋房子里進行,沒有手術臺,就用門板代替,沒有麻藥,只能讓傷員咬牙硬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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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困難的是當時竟然連手術鋸都沒有。衛生部長賀彪焦急萬分,最終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把木工鋸,用開水煮了煮就算是消毒了。
賀炳炎被綁在門板上,衛生員將毛巾塞進他嘴里安慰道:“師長,如果疼你就咬住毛巾!”
手術開始后,木工鋸與骨頭的摩擦聲令人不敢直視。當時賀炳炎臉色都已經疼得蒼白,汗水已完全浸透軍裝,嘴里的毛巾被咬穿,但他始終沒有喊叫一聲。
手術進行了長達2小時16分鐘,期間他曾幾度昏迷。手術完成后,賀龍特意來到擔架旁,撿起幾塊碎骨用手帕包好說道:“我要留著這些骨頭,這是黨的好干部的骨頭!”
失去右臂的賀炳炎沒有離開戰場,而是以驚人的毅力練習左手射擊、寫字和騎馬。
1937年10月,賀炳炎任八路軍第120師716團團長,率領部隊在雁門關伏擊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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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斗開始前,他用左手單手標出進攻路線。有戰士擔心地問:“團長,你一只手能行嗎?”賀炳炎笑著回答道:“一只手怎么了?照樣打鬼子!”
戰斗中他單手持槍指揮,716團擊毀日軍汽車30余輛,斃敵200余人,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
在戰后的總結會上,賀龍特別表揚:“賀炳炎單手打勝仗,是我們120師的驕傲!”
1945年4月,賀炳炎參加黨的七大會議。
在休息期間,主席看見他空蕩蕩的右袖管后關切地問道:“賀炳炎同志,你現在用什么打槍?”賀炳炎舉起左手:“報告主席,用這只手!”
主席感慨道的說道:“中國從古到今,有幾個獨臂將軍?舊時代是沒有的,只有我們紅軍部隊,才能培育出這樣獨特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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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西北野戰軍成立,彭老總任司令員兼政委。這位以治軍嚴苛著稱的將領,與性格剛烈的賀炳炎之間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摩擦”。
3月,在西野召開的一次作戰會議中。彭老總提出一套全新戰術,要求各部嚴格執行。
可賀炳炎卻突然站起來說道:“彭總,這種打法太死板,我們以前不是這樣!
話沒說完就被彭德懷打斷:“以前是以前,現在是我指揮!”會議結束后,賀炳炎私下抱怨道:“跟著賀老總時多靈活,現在條條框框太多。”
這話不知道啥時候傳到了彭德懷耳中,他當即就把賀炳炎叫了來說道:“你對我有意見可以提,但不能背后議論!”
可令人意外的是,這兩位性格剛強的將領最終找到了共同語言。
4月的青化砭戰役中,賀炳炎嚴格按彭德懷部署行動,率部切斷敵軍退路,為戰役勝利立下大功。
戰斗結束后彭德懷主動來到賀炳炎指揮部,然后對他說:“打得好啊!看來我的戰術也不是完全死板嘛。”
賀炳炎不好意思地笑了:“彭總,我服了。”從此這兩位將領配合日漸默契,共同創造了許多戰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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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授銜時,賀炳炎的“準兵團級”與“上將軍銜”之間的落差引發了許多猜測。實際上這一決定是經過了多重考量的。
首先,賀炳炎的戰功確實卓著。從紅軍時期到抗日戰爭再到解放戰爭,他參加指揮大小戰斗數百次,7次負重傷,身上留有16處傷疤。這種戰功在開國將領中也是少見的。
還有就是他身體殘疾的特殊情況得到了充分考慮。因為按照當時規定,因戰致殘的將領在評級時可適當放寬條件。賀炳炎失去右臂仍堅持戰斗在一線,這種精神值得特別表彰。
再者授銜工作也考慮到紅二方面軍出身的將領在上將中比例較小,賀炳炎作為該方面軍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軍銜也體現了對這一歷史淵源的尊重。
此外賀炳炎在解放后的職務也是重要參考。他先后擔任青海軍區司令員、西南軍區副司令員、成都軍區司令員,這些職務都達到了上將級別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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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賀炳炎授銜這件事中,賀龍的外甥廖漢生也是一個常被提及的參照。因為廖漢生與賀炳炎年齡差不多,經歷也非常相似,也都在賀龍領導下成長起來。
1955年授銜前,廖漢生擔任國防部副部長,這一職務通常對應上將軍銜。然而在最終名單中,他被授予中將軍銜。
這一決定當時引起議論,有人猜測是為了“避嫌”,避免讓人認為賀龍照顧自己人。
實際情況其實根本沒有想象的那么復雜,因為廖漢生雖然在軍內職務很高,但他在解放戰爭后期和建國初期,有相當時間從事的是政治方面的工作,而非軍事指揮。而賀炳炎則一直擔任軍事主官,指揮經驗更為連續完整。
賀龍本人對這一差異看得極其淡。他曾對身邊人說:“革命不是做買賣,不要計較誰高誰低。賀炳炎胳膊都沒了,給他什么榮譽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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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銜后賀炳炎繼續擔任成都軍區司令員。在四川工作期間,他保持著戰爭年代的習慣,經常深入基層部隊調研。由于只有左臂,他下部隊時有個特殊要求:不要安排人扶他上下車。
1958年,賀炳炎到甘孜地區檢查工作。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上,他呼吸困難,面色發紫卻堅持走完所有哨所。
一位藏族戰士看他行動不便想扶他一把,被他婉拒道:“我自己能行,你們守衛邊疆更辛苦。”
長期的戰爭創傷和高強度工作嚴重損害了賀炳炎的健康。
1960年6月底,他突發心肌梗塞住院治療。7月1日,正值黨的生日,病情稍有好轉的賀炳炎對妻子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我感覺好多了。”
可誰也沒想到,這竟是他最后的話語。當晚病情突然惡化,經搶救無效逝世,年僅4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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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炳炎獲得的“不用敬禮”特權,看似小事,實則蘊含著深刻意義。這一特權不僅是對他身體殘疾的照顧,更是對他特殊貢獻的認可。
在人民軍隊中,官兵一致、互相尊重是優良傳統。主席等領導人多次強調,對待傷殘軍人要給予特別關懷。賀炳炎獲得的這一特權,正是這一精神的體現。
實際上,賀炳炎雖然不用敬禮,但他對自己要求更加嚴格。每次見到上級,他都會挺直身體,用左手致以特殊軍禮。
賀龍曾這樣評價:“賀炳炎失去的是手臂,換來的是勝利。他不敬禮,但全軍都向他致敬。”這句話道出了這位獨臂將軍在軍中的特殊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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