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48年,當幾車畫滿山川的地圖和成堆的戶籍冊子,被人穿越四千多里黃沙推進長安太極宮時,唐宣宗李忱的手抖得根本停不下來。
那一刻,整個大明宮安靜得嚇人。
滿朝文武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信,那個被吐蕃占了快一百年、朝廷早就默認“死賬”的河西走廊,竟然被一群沒有編制、穿著破爛鎧甲的漢人老百姓給硬生生奪回來了。
這事放在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都是炸裂的存在。
咱們印象里的王朝末年,通常都是個半截入土的老頭,除了割地就是賠款。
但晚唐是個徹底的異類。
它就像個內臟已經爛透了的絕世高手,在咽氣前的一秒,硬是拼著最后一口真氣,把圍在病床前想吃絕戶的三個彪形大漢——回鶻、吐蕃、南詔,一個個全都打殘、打廢了。
今天不聊那些干巴巴的年份,單純說說這個中國歷史上最“硬核”的謝幕演出。
先得說說公元840年左右的大唐,那真是“五毒俱全”。
家里宦官把持朝政,換皇帝跟換內褲一樣勤快;外面節度使聽調不聽宣,相當于一個個獨立小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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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這時候鄰居來踹一門,大唐就得塌。
第一個沒忍住的就是北邊的回鶻。
這幫人本來是唐朝的盟友,結果自己家被滅了,所謂的“烏介可汗”帶著十幾萬殘兵敗將壓到大唐邊境。
嘴上說是借地避難,實際上就是武裝敲詐:要錢、要糧、還要地盤。
當時朝廷里絕大多數聲音都是“花錢消災”,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這時候,宰相位置上坐著個叫李德裕的狠人。
這哥們平時看著溫文爾雅,其實是個典型的“門閥精英”,手段比誰都黑。
他心里門兒清:大唐現在就是塊帶血的肉,只要對回鶻低一次頭,周圍的狼群立馬就能把大唐撕碎。
于是,李德裕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嚇掉下巴的決定:不談了,直接滅了它。
他調集了唐軍僅剩的幾支精銳,由名將劉沔指揮,在殺胡山給回鶻人布了個必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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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仗打得天昏地暗,唐軍甚至動用了當時的高科技——重弩和火器。
結果呢,這種狠人,平時看著像綿羊,急了比狼還兇。
一戰下來,斬首回鶻軍一萬多人,俘虜收降了快十萬。
曾經稱霸草原的回鶻,就被一個“病夫”一拳打碎了天靈蓋,徹底退出了歷史舞臺。
北邊剛消停,西北那邊又炸了。
這就是開頭那一幕,主角叫張議潮。
這人不是公務員,就是沙州(敦煌)的一個本地土豪。
大家可能想象不到那種絕望:河西走廊被吐蕃切斷了快一百年,整整三代漢人啊,生下來就要穿吐蕃衣服、梳辮子,稍微反抗一下就是個死。
朝廷那邊早絕望了,覺得這塊地永遠回不來了。
但張議潮這幫人,愣是在沙漠里憋了一股勁,這一憋就是六七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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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吐蕃國內部爭王位殺得血流成河,張議潮直接散盡家財。
這哥們把家底全掏空了,招募了一支由家奴、農民和和尚組成的“歸義軍”。
這幫人沒有朝廷的一粒米糧餉,沒有國家的一把刀槍,就憑著骨子里那點“我是唐人”的血性,在沙漠里跟兇悍的吐蕃騎兵死磕。
他們像瘋了一樣,一座城一座城地啃,竟然奇跡般地光復了瓜、沙、伊等十一州。
什么叫鐵血?
就是哪怕國家忘了你,你也記得自己是誰。
當張議潮的哥哥把地圖送到長安時,整個朝野哭成一片。
這不僅僅是軍事勝利,更是一種文化圖騰的復活。
經此一擊,再加上內亂,那個曾經攻陷過長安的吐蕃帝國,徹底分崩離析,直到幾百年后才重新整合。
如果說打回鶻靠的是宰相謀略,打吐蕃靠的是民間孤勇,那對付西南的南詔,就是靠職業軍人的降維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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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詔在晚唐簡直就是個“平頭哥”,仗著山高林密,幾次打到成都城下,搞得西南半壁江山都在晃。
這時候,晚唐最后一位“戰神”高駢登場了。
這人是個怪才,一邊迷信道術,一邊精通兵法。
面對南詔彪悍的象陣和藤甲兵,高駢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不僅修筑了堅固的城防,還主動出擊,利用火攻和奇襲,直接把戰火燒到了南詔家門口。
最絕的是,高駢特別擅長搞“心理戰”,把南詔軍隊打得有了心理陰影。
這一仗打完,南詔直接被打出了心理陰影,治都治不好。
幾次慘敗后,南詔精銳幾乎死光,國內民怨沸騰,最后引發政變,那個不可一世的南詔國也走向了滅亡。
至此,晚唐在生命倒計時的最后幾十年里,竟然匪夷所思地完成了“邊患清零”的成就。
可是,歷史這玩意兒最殘酷的地方就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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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對外戰爭的這“三連勝”,雖然打出了漢唐的威風,實際上也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為了打這三場硬仗,朝廷不得不把更多兵權下放給節度使,不得不加重百姓賦稅來籌集軍費。
李德裕后來被黨爭搞下臺,客死異鄉;張議潮的歸義軍后來也被迫變成了割據勢力;高駢晚年更是擁兵自重。
外敵是打跑了,但內部的癌細胞——藩鎮和流民,卻因為戰爭催化而瘋狂擴散。
最終,當黃巢起義的戰火席卷全國時,這個剛剛在邊境線上大殺四方的巨人,發現自己己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
回過頭看,這段歷史依然讓人肅然起敬。
它不像宋朝那樣憋屈地被滅,也不像清朝那樣麻木地沉淪。
大唐是用最后一口氣,幫華夏把門口的惡狗全打死了。
這種“死也要死在沖鋒路上”的倔強,或許就是我們至今依然懷念那個時代的原因。
公元907年,朱溫逼宮,那個最硬骨頭的朝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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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墻上的夕陽,照得人格外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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