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掌握幾千萬人生死的人,日常是怎樣吃飯、怎樣喝酒的?斯大林給出的答案,很少和“享受”有關,更多是“利用”與“防備”。
他把深夜酒局變成權力試驗場,把宴會當成國家實力的展臺,最后卻自己縮在辦公室的小電爐旁,一遍遍炒雞蛋、煮通心粉,像個驚弓之鳥。
他一輩子滴酒不沾并不準確,他喝,只是喝得極其精明;倒是別人,在他的酒杯底下吐得一塌糊涂,露出真心與破綻。
這就是斯大林,從酒桌到廚房,他把整套飲食日常,弄成了蘇聯政治史上最詭異的一出戲。
赫魯曉夫在回憶錄里寫過一句很有畫面感的話:他這輩子最怕的鈴聲,不是警報,是深夜響起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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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電話那頭若是斯大林,十有八九就是一句:“來孔策沃吃個飯。”
所謂“吃飯”,誰都心知肚明那絕不是簡單晚餐,而是一場從晚上十點拖到凌晨四點的酒局。
赫魯曉夫每次出門前,都得先塞幾粒解酒藥防身,可藥根本擋不住那種“儀式級”的灌酒。
別墅的餐廳里,長桌一字鋪開,燈光壓得很低。
斯大林坐在主位,身邊擺著一個漂亮的長頸水晶瓶,瓶壁掛著細密水珠,像是上好的烈酒。
只有少數人知道,瓶里裝的其實是白開水。
他面前的格魯吉亞葡萄酒,一杯又一杯被他稀釋成淡得近乎飲料的東西,他喝得不多,卻敬酒極勤。
一句句祝酒詞說得動情,非常“同志式”的熱情,你敢不給面子?政治局委員們端著杯子,強笑著附和,心里卻在打算盤自己還能撐幾輪?今晚會不會說錯句子?會不會露出一點不該露的真實情緒?
貝利亞、馬林科夫、布爾加寧,個個名義上是蘇聯的二號、三號人物,坐在他對面,卻像一群被老師點名的學生。
斯大林呢?他就在旁邊慢悠悠抽煙,看著一個個下屬在酒精里失去控制。
誰話多了,誰笑得過火,誰開始抱怨家事,誰酒醒得最快,他都記在心里。
這不是宴會,這是不用刑具的審訊室,是一場緩慢進行的心理測試。
1942年,丘吉爾冒險飛到莫斯科。
第一次會談氣氛冰冷,斯大林板著臉,話里話外都是指責:英國怕德國,不肯真正出血。
丘吉爾氣得,差點拂袖而去,可到了第三次見面,斯大林突然換了一副面孔,把丘吉爾請到私宅,酒一杯接一杯地倒。
葡萄酒、烈酒交替著上,兩人談戰事、談戰后世界的格局,從晚上一直聊到天蒙蒙亮。
丘吉爾后來回憶,那一夜他的頭像被鐵環箍住,幾乎被伏特加熏暈,可事實上,兩人之間最關鍵的一些默契,就是在那張酒桌上敲定的。
先冷后熱,先對峙再灌酒,等對方在酒精里把心里話都倒出來,這才是斯大林最熟練的套路。
而在蘇聯內部,能坐上那張桌子的高層也越來越少。
有人被肅反掉,有人病死,有人學乖了能躲就躲。
到晚年,赫魯曉夫寫道:他們怕的不只是醉,更怕的是醉醒之后,那些無意之言會變成一紙指控。
深夜酒局,其實是一面放大鏡,脹大了每個人的弱點。
只有那個往酒里兌水的人例外,他在旁邊清醒地記錄每一處裂縫。
年輕時的斯大林,對廚房有一種很粗魯的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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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西伯利亞時,他和加米涅夫、斯維爾德洛夫擠在一間木屋里,三個人約好輪流做飯、打獵。
輪流歸輪流,他只認打獵那半條,抓魚、打野味可以,洗菜、刷鍋一概不干。
在他看來,男人進廚房是軟弱標志,是革命者不該做的事。
那時候,他吃東西不挑。
格魯吉亞的酸菜、俄羅斯的黑面包、撈來的魚、打來的兔子,煮一煮燉一燉,湊合著都能咽下去。
一個長期在流放地與地下黨窩點輾轉的人,再挑嘴也活不長。
真正開始講究“吃什么”的,是他穩坐克里姆林宮之后。
二十年代末到三十年代,他的菜單極其樸素:冬天喝酸白菜燉肉湯,夏天喝新鮮蔬菜做的素湯,再來一份蕎麥粥加一小塊牛排,甜點是點紅莓果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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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一杯檸檬茶配點餅干。
聽上去,同普通中層干部住的療養院食堂差不多。
可隨著戰爭勝利、國力恢復,他逐漸意識到,吃飯這件事也可以變成一根政治話筒。
雅爾塔會議就是一個標志,克里米亞剛從戰火和占領中緩過一口氣,房屋殘破、物資匱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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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卻下命令:十八天之內,把里瓦基宮修成能開高級宴會的樣子。
貝利亞親自盯著四章二十多條的密令執行,成車的食材和器物被拉進半島銀制餐具、精致瓷盤、各型紅白葡萄酒、魚子醬、熏魚、烤肉……一頓國宴,吃的不是味道,而是向盟友展示蘇聯的恢復能力和財力。
丘吉爾一踏進宴會廳,對那排場心里就有數了:這個昔日幾乎要被打到首都的人,現在已經站起來了,而且站得不低。
在這種場合,斯大林吃得很少。
對外,他只是偶爾夾一片鮭魚、一點鱘魚、一塊干煎牛排,更多是把重心放在和誰碰杯、對誰微笑。
吃什么不重要,被別人看到什么才重要。
但在私下,他仍深愛著格魯吉亞家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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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制的咸鯡魚配生洋蔥,再來一杯伏特加,一口咸一口辣一口烈酒,這是最能讓他回到舊日記憶的組合;加核桃糊和香料的“薩茨維”,則是他眼中“母親味道”的延續。
專為他掌勺的格魯吉亞廚師亞歷山大,不只是廚藝好,他出身“可靠”他的家族曾幫助過斯大林求學,是那種政治上能被完全信任的人。
隨著年歲漸長,權力高到頂點,他開始對“吃”這件本該放松的事,生出一種近乎變態的懷疑。
一次,私人醫生維諾格拉多夫看完他的各項指標,坦率地建議他減輕工作、注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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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普通病人,這是忠告;對斯大林,這是危險暗示“離開崗位”在他腦中自動翻譯成“交出權力”。
幾天之內,維諾格拉多夫失去了自由,被秘密調查,以“企圖謀害領袖”的名義審問。
此后所謂“醫生案”,在蘇聯高層掀起了一股對于“醫療人員陰謀”的恐慌。
從那之后,斯大林的餐桌更加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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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在克里姆林宮自己的辦公室和孔策沃別墅的餐廳用餐,每一道菜、每一瓶酒,先由侍者試吃、試飲,靜置一段時間,確認無異常才能放到他面前。
葡萄酒必須是密封原瓶,由他親手啟封。
那只曾經裝水的長頸水晶瓶,在別人眼里已經成了半禁忌的器物誰也不敢隨便碰。
類似的怪誕場景,還有審計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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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利亞為了打擊警衛總管弗拉西克,搞了一次“生活作風與開支”審查。
賬目上赫然寫著:某次供應給斯大林的一條鯡魚,成本高達一萬盧布。
數字報到他桌上,他勃然大怒。
一方面是覺得被人當傻子,另一方面,也折射了他對“被操控”的極度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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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本應是私人的享受,在他那里卻處處帶著監控與算計。
到晚年,他牙口不行,只能吃細嫩的肉和軟爛的菜,許多他曾鐘愛的魚類因為過度捕撈也難以再吃到。
愿意陪他吃飯的人越來越少,他自己也開始覺得,桌邊的每一個眼神,都藏著某種風險。
于是,這個年輕時把“做飯”視為軟弱的男人,終于有一天自己走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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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辦公室安了一只小電爐,學著某些普通蘇聯家庭的樣子,用搪瓷鍋煮通心粉,用鐵鍋炒雞蛋。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粗糙到連初級廚師都嫌丟臉。
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與其把食物交到別人手里讓自己提心吊膽,不如吃難吃一點,但安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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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肯動鍋碗的革命者,最后在自己搭的權力高墻里,成了蹲在電爐邊的孤獨老人。
1953年2月28日夜晚,孔策沃別墅的燈再次亮起。
那一晚,赫魯曉夫、貝利亞、馬林科夫、布爾加寧都被叫來“聚一聚”。
和以往不同的是,桌上沒有烈酒,只有葡萄汁和水果。
斯大林依舊習慣性地把開水倒進高腳杯里,一邊啜著飲料,一邊和他們談閑天。
話題從農業、工業扯到國際形勢,又拉回莫斯科的日常,時間拖到凌晨,眾人才陸續告退。
那是最后一次,正常的夜談。
隨即,他去蒸了桑拿,回房間睡覺,然后再也沒有真正醒來。
在那之前的一段時間,他召集眾人的頻率已經明顯減少。
一方面是身體每況愈下,血壓高得驚人、幾次小中風預示著更大的危機;另一方面,他隱約感覺到,社會上開始出現對他奢華生活的議論。
新的清查與批評風向,讓這個曾經用宴會證明國力的人,反而變得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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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晚年,這個曾經靠喝酒看人心的最高領袖,就越顯得孤立。
他不再信任醫生,不再愿意體檢,不再放心讓廚師完全掌勺;他只相信隨時能拔掉插頭、關掉火的那只小電爐。
外界絕大多數人并不知道,這個在蘇聯地圖上蓋下厚重印記的人,晚年的日子竟然如此單調而縮手縮腳。
他死后,赫魯曉夫下令清點其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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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原以為能看到一份足以寫進史書的“巨額財產清單”,結果讓所有人失望幾本磨舊的筆記本,幾支煙斗,一些散裝煙草,十多件穿舊了的衣服,還有一張余額不過九百盧布的存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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