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是最好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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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臺灣聯合文學邀請美學大師蔣勛，做了六場以“孤獨”為主題的演講。

后來，演講內容被整理為散文集《孤獨六講》。

在書的自序里，蔣勛寫道：

“其實美學的本質或許是——孤獨。”

在孤獨中，跟自己在一起，聽自己內心的聲音，便是一種極致的美。

你們有沒有發現，在中國人的語境里，“孤獨”并不是一個好詞。

我們描述一個人“很孤獨”，一般會含有憐憫、同情的意味。

同時，還會覺得對方性格孤僻，不好相處。

造成這種感覺的原因，和儒家文化息息相關。

蔣勛說：“儒家文化是不愿意談孤獨的。”

作為中國幾千年來的主流文化，儒家強調“五倫”：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

如果君臣和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妻和諧、朋友互助，那么生活就會和洽美滿，熱熱鬧鬧。

誰都不應該感到孤獨。

若是某人感到孤獨，則表示“五倫”的關系出了問題，有了缺陷，人生也就變得不再美滿。

因此，我們害怕孤獨，也不允許別人孤獨。

一旦發現某個親近的人變得孤獨了，就會千方百計把對方從孤獨中拉出來。

蔣勛處于青春期的時候，就很希望能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做個“宅男”。

可母親總是會找各種機會去敲門：

“喝杯熱水吧。”

“我燉了雞湯，出來喝。”

似乎兒子獨自待在房間里享受孤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她會想：

“這個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可母親越是這樣，蔣勛就越是覺得無人理解，于是就越發感到孤獨。

同時，蔣勛還講到，儒家奉行“中庸之道”。

做什么事都要和大多數人一樣，要與世間萬物和諧共生，沒有人可以特立獨行。

而孤獨，就等于特立獨行。

也就違背了“中庸之道”，破壞了群體的和諧，就等于大逆不道，會受到群體的譴責。

比如，一群人在一起有說有笑，可唯獨有一個人在角落里坐著，一言不發。

這在大眾看來，就是不和諧。

因此，蔣勛說：

“儒家文化因為重視倫理之間的關系，會壓抑個體的孤獨感，使之無法表現。”

于是，我們習慣了逃避孤獨，不敢正視孤獨。

一聽到孤獨，就唯恐避之不及。

但孤獨真的是不好的嗎？

當然不是。

孤獨的核心，是愛自己，尊重自己的感受。

蔣勛認為：

“生命里第一個愛戀的對象，應該是自己。”

這個世界熙熙攘攘，我們往往會被各種各樣的瑣事困擾，難以靜下心來，細細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而孤獨，能讓我們暫時從外界的紛擾中抽離出來，拒絕被外界裹挾，從而幫助我們活出真正的自我。

蔣勛在大學做系主任的時候，有個學生聽說學校要砍伐一部分樹木，覺得非常可惜。

于是，便大膽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在校園里貼了一張布告，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沒想到，很多學生在布告下面留言，拊掌叫好。

但是，沒有一個人留名字。

為什么不留？

因為不敢光明正大地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只敢偷偷摸摸地發泄幾句。

后來，學校要嚴懲鬧事者，就只有那位留名的學生被抓。

其他學生一見，紛紛嘲笑他是“二愣子”。

傻乎乎的，根本不懂得保護自己。

在嘲笑的人群中，不乏此前力挺他，并為之叫好的學生。

然而，我們捫心自問，“二愣子”真的做錯了嗎？真的應該被嘲笑嗎？

其實，并不是。

他只是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僅此而已。

反觀我們很多人，因為被群體裹挾，只能人云亦云。

做出一些違心的事，說出一些違心的話。

后來，蔣勛站出來，為“二愣子”求情。

最終，這個學生沒有受到懲罰。

可在事后，他竟找到蔣勛，質問道：

“你為什么不讓他們懲罰我！”

在這位學生看來，只有自己真正受到處罰，自己才沒和其他烏合之眾“同流合污”。

他渴望繼續自己的孤獨。

他深知，群體中有太多雜音。

有人反對他，覺得他為了幾棵樹，興師動眾，小題大做，沒必要；

有人理解他，但被他人裹挾，不敢把對他的認同，宣之于口；

有人同情他，覺得他雖然做事偏激，但并非罪大惡極。

為了不被身邊的雜音打擾，他寧愿極致地孤獨，也不愿置身于群體之中。

或許，這位同學的方式有些過火。

但他堅持的理念是沒錯的：

唯有遠離人群，學會與孤獨共處，我們才能靠近更真實的自我。

在蔣勛看來，孤獨能使人的生命，呈現出無與倫比的力量之美。

在孤獨之中積蓄能量，一個人才能不畏世俗、不懼權威，義無反顧地去實現心中的想法。

托爾斯泰原本是一位非常富有的伯爵，擁有很大的農莊。

但他難以融入奢侈的貴族生活，始終被巨大的孤獨感吞噬，一直過著儉樸的生活。

在大饑荒來臨時，他走出城堡，親自去耕種土地，縫補衣物鞋子。

甚至，親手為無家可歸的農民蓋房子。

垂垂老矣時，他顫顫巍巍地提筆，給沙皇寫信。

信中，這位舉世聞名的大文豪，放棄了爵位、土地，還讓自家的農奴，恢復了自由之身。

在把信寄出去后，他竟獨自收拾了幾件衣服，離家出走。

最后，孤身死于一個偏僻的小火車站。

蔣勛說：

“托爾斯泰的死亡，是他最了不起的作品。”

臨終時，他終于徹底地把自己還給了自己，實現了孤獨的不朽。

實際上，一個人越孤獨，離自己就越近。

真正清醒又強大的人，無一不是孤獨者。

在書中，蔣勛還講到貝多芬的故事。

30歲時，父母雙亡的窮小子貝多芬，愛上了一位18歲的貴族小姐，遭到拒絕。

失落之際，他又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耳朵聽不見了。

這對于一位演奏家來說，無疑是噩夢。

痛苦中，他搬到維也納鄉下，獨自生活了兩年。

也正是這兩年的沉淀和積累，讓他“扼住了命運的咽喉”，成功從演奏家，轉型為作曲家。

無數震撼人心的音符，在孤獨中，噴薄而出。

你看，孤獨并非生命的枷鎖，而是孕育生命力量的溫床。

當我們遠離了外界的喧囂，內心的聲音才會愈發清晰。

其實，每一次與孤獨的對話，都是對生命深度與廣度的拓展。

接納孤獨，不僅是對自我的一種成全，更是一個人改命的契機。

有一件事，蔣勛記得非常清楚。

小時候，每到過年，母親就會對他耳提面命：

“不要講‘死’，或與‘死’同音的字。”

可母親越是提醒，那些字越是會不由得脫口而出。

為了不說錯話，他沉默著走向了文學。

在一部部文學作品中，與其中的角色對話，也與自己對話。

那種感覺是孤獨的。

可長大后，蔣勛卻無比懷念那種孤獨感，總覺得：

“在孤獨中，有一種很飽滿的東西存在。”

實際上，孤獨，是思考的開始。

遠離人群，守好你的心。

你的大腦才能專注地進行深度工作，你的靈魂才能得到深度滋養。

說白了，如果一個人的靈魂足夠豐盈，又要那么多外在的熱鬧干嘛？

作者 | 暄崧，追光而行，向陽而生。

主播 | 絳染，電臺主播、愛配音，神秘的愛貓人。

圖片 | 視覺中國，網絡（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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