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次投稿將同時發布六大平臺
凡發表于大河文學的作品,將自動同步發布于騰訊新聞、騰訊快報、網易新聞、360圖書館、一點資訊、頂端新聞等六大媒體平臺,被多渠道傳播。閱讀量較高的文章還將發布于人氣火爆的今日頭條、百家號、搜狐新聞、簡書等大河文學融媒體矩陣平臺。需轉載原創文章的可申請授權(編輯微信:dahewenxue2020)。大河文學投稿郵箱:dahewenxue@126.com
![]()
泰國散記
文/左黎曉
01
蛇年九月份,我因學習去泰國曼谷幾日。雖然只是短短幾日,但此地磁場我卻敏銳地覺察出來。此地與馬來西亞相同,磁場相對是混亂的。這或許源于不同人種的融合。在此地,男女身上也常常撒有濃重黏膩的水果味香水,我一聞,便覺得頭昏。此地男性多是小麥色加深一層的黑皮膚,與馬來人、祖國內地江浙中原地區的部分人類似,透著陽剛,給人踏實感(當然也有膚白俊秀之人,那一看便知道是華裔)。但有的人的黑中加了一部分棕色,看起來黑得不純凈,透著油光。女性看去也多有中華基因,有的身形圓壯、個頭不高,臉盤圓滿柔和,大眼睛厚嘴唇,與祖國巴蜀一帶女性類似。有的臉型瘦削嬌美,或白或黑,一看定有廣東福建血統。只是我無法接受的是,那些看去很像中國人的人,卻說著泰語(這是泰王國融合的結果,也是泰國想要的結果;這似乎也是大馬馬來族的愿望——融合華裔、印度裔,實現語言、文字及血統的融合)。倒是一些明顯是華裔的嬌美女性,常用南洋口音的華語與人對話,讓人覺得恰如其分。
在這里,隨處可見像鳥文的泰文,也隨處可以聽到如鳥鳴般婉轉的泰語。這讓我想到《羋月傳》中羋月面對各國不同文字的文書,感嘆秦王統一天下、統一語言文字的雄心及大義。
雖然,泰國的磁場給人混亂感,但人種、民族畢竟已經融合,相對還是穩定、統一的。除了人人見面都是雙手合十說著“薩瓦迪卡”;去機場的路上,也隨處可見泰國佛教的路牌、佛寺,金光閃閃,顯得張揚豪烈——與中華文明的儒雅內斂不同。此外,泰國的傳統屋脊也是往上翹,像閩粵的燕尾脊,比之更細長更張揚更活躍,也更不內斂,很像他們往上走的泰語發音。路邊及路中間,也隨處可見泰王及王室成員的大幅肖像,被金黃色的相框包著,有的還在相框上裝飾金黃的火焰,讓人一眼便注意到。試圖告訴任何一位走過的人,這里是泰王國,是泰王及王室統治的國家。而在馬來西亞,磁場并沒有混合,而是割據的,馬來人一隊、華裔一隊、印度裔一隊。在我眼里,馬來西亞更像一個散裝的國家。記得去年在馬來西亞,正值印度人的屠妖節(又叫排燈節,像中國新年之于中國人一樣重要),進入校園,走近圖書館,隔著落地玻璃窗,地上鋪著的、墻上掛著的,都是屠妖節的飾品,卻空無一人,像是某個末日般的游戲場景。我當時還很詫異,后來通過一些長居此地的國人了解到,大馬的三大種族,說著各自的語言,吃著各自的飲食,雖然稍有融合,但仍舊各過各的,保持基本又冷漠的尊重。譬如那次屠妖節,印度人肯定都回家中過節了,而華裔呢,本身不過這個節日,即便是放假,難道都回了老家?難道不該照常自習照常進出圖書館,或者照常出門散步么?可是不管在校園還是外面,都靜悄悄的。華裔似乎躲起來了,他們不想過印度人的節日,也不想在他們過節時自顧自地干自己的事,這樣顯得很不尊重。或許,這三大民族對于對方的節慶都是如此的做法吧。
我也愈發佩服大馬不愿意同化的華人華裔了。他們實在是硬骨頭。要不然,像泰國這樣融合在一起,從血統到文化,漸漸地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他們真的是夾縫中求生存。他們還能堅挺多久呢?他們會否走向泰國華裔的路?
南洋華人華裔確實值得關注。每個人的人生中,或許都會體會到背井離鄉的滋味,這種滋味不好受,也耐人尋味。相比較在本國的背井離鄉,早些時候的南洋華人是妥妥的異國他鄉了。他們的心境變化是如何的呢?他們所經受的滋味又是如何的呢?譬如在大馬,他們是懷著多么復雜的心情一邊堅守著中華語言、文字、傳統,一邊避諱說自己是中國人而說自己是馬來西亞人?當他們的后人(華裔)重拾漢字漢語(譬如在印尼),又是何種心境呢?這其中包含著數不盡的情愫和故事吧。
02
此次泰國之行,我堅定了做顆太陽的心,摒除戾氣濁氣,活成溫暖四方的人。太陽從不為發光發熱而覺得吃虧、不值,因為它本身就是太陽。
我想到了我的老爺子(曾祖父)。聽人講,民國時他在老家澗嶺店開槽頭店的時候,常常親自上陣為客人整整齊齊地鋪床,再恭敬地將客人迎進屋。大家都說他人很好。奶奶說老爺子走得早,不知道他叫啥。或許爺爺也不知道,如果知道老爺子的事,爺爺定會講給妻兒聽的。如此推算,老爺子白手起家,很晚才結婚,以至于去世時孩兒還小,對他知之甚少。不知為何,帶大了爺爺的老奶(曾祖母)為何不將老爺子的故事講給爺爺聽呢?她是恨老爺子早走,讓她守了寡么?爺爺也繼承了老爺子的純良,在老家開飯店時對親友及客人極其熱絡,爹亦如此。我,也是如此。這純良是一種熱度,不止傳承于文化,也傳承于基因。
當年,老爺子從桐柏左灣遷至唐河澗嶺店。奶奶講,我是宇字輩,爹和伯是宏字輩,爺爺是明字輩。跟網上資料(南陽桐柏左氏字輩:良志金建朝國正大光明宏宇春永遠貴府呈祥盛)一對照,我們是桐柏左氏后人了,如果我未來有孩子,該是春字輩了。
03
一日在學校餐廳吃了一份泰國人做的雞肉飯,類似國內的蓋飯,很爽口。其中有各類香料,叫不上名來。有像花椒串的,吃起來并不麻;有像小指甲蓋大的綠蘋果般的小果實,咬起來外皮有些筋道,等等。自己放了些辣椒面,實在是辣。另有一種綠佐料味道很像老家的荊芥,或是近親。那家泰國人很友好,女店主三十左右,黑皮膚,亮眼睛,會一點中文,“豬肉”“雞肉”地跟我解釋。待我吃完照例將餐盤送至回收區時,她友好地走出檔囗,接過我的餐盤。又是幾聲互相的英文泰文的“謝謝”,我同時向其伸出大拇指。鑒于其友好,一日早上我又去了其檔口,可是剛擺出的熱騰騰的餐食我從未見過吃過,也叫不出名來。一份遠看類似雜菜炒年糕,比之湯汁更多一些;一份是極大的丸子立于湯汁中,撒有我不認識的綠葉香料,看去極具異域風情。我無心嘗試,改為中國的包子及豆漿。那家中式早餐店的老板看去像是國內北方人,服務員是本地男生,或剛成年,黑皮膚素衣服,拘謹友好。他中文不錯,第一次去時,我掀開包子籠蓋,還在想怎么詢問餡料,他已經友好地走過來,頗標準又溫柔地說:“有豬肉的,有素的。”大眼睛很亮,一眨一眨,很樸實。他小心地裝好包子,又小心地盛好豆漿。小心地接錢,小心地找零。臨行前我在路邊等出租車,他往廁所去,要從我身邊走過。我遠遠地看他走近,看出他的拘謹,忙說:“薩瓦迪卡。”他友好地停下,聲音極溫柔地問:“你要回去了么?”我回:“是,回中國。”他有些遺憾地說:“這么快……”便慢慢地走開了。
實話實說,相比較本地人的友好溫和,中國同胞則透著戾氣。一日在餐廳點面,和老板娘中英泰語混合地友好交流后,便站在檔口前等待。不到兩分鐘,端出一碗面。我以為是我的,便向老板娘示意。她微笑著否定。開始用泰語叫兩米外的一個男生。我扭頭,看去是中國人;那里一大片空位,只他一人。他有些輕佻地伸直了腿,低頭玩手機,老板娘連叫四五聲都不理睬(即便老板娘說的是聽不懂的泰語)。老板娘無奈地向我微笑。我將手臂示向他,向老板娘確認面是他的,便決定向老板娘展示禮儀之邦的友好,便走向前,輕輕拍拍他,指向面,說:“帥哥,你的面好了。”他抬起頭,一張暗沉有細紋的臉,戾氣可以揉出來;只“哦”一聲,悻悻地去端面。老板娘無奈地看著我,又笑了笑。除了他,此地大多數中國人都習慣冷著臉,透出戾氣。這與國內的環境十分有關。中華乃禮儀之邦,一直以來為世界留下好印象。可如今,這張張戾氣面孔懸浮在世界各處,我總覺得不是好事。在大馬,戾氣的國人面孔也不少。冷臉戾氣的背后,或許藏著無盡的自卑與壓力。
在廊曼機場,一眼便識別出中國人。多是喪氣的身形和面孔,警惕的眼睛和刀削過般戾氣的嘴角——女性多如此,這習氣來自其家族女性長輩。另外,那位坐在椅子上的女性的瘦身形雖然有中國美,有宋風,但卻像是壓著無盡的重擔,也像是被什么擠壓過、倒過模,塌縮了——這塌縮是祖祖輩輩的規訓及審視。她們的后背似也長著眼睛,像是隨時要去回敬審視。這里的中國女人的端莊,是拘束、嚴肅、隱忍、委屈、自卑、日日夜夜的被凝視(這讓我想到電影《藝伎回憶錄》中章子怡扮演的角色連睡覺枕枕頭都有嚴苛的要求)——是三從四德。這與海外境外華人女性及外國女性是極不同的。這種端莊的女人,像是身心都被裹了小腳的怪物,散發讓人窒息的喪氣,她們通身的衣飾都在為自己送葬。
而本地泰國人及外國人,無論男女,都自在很多。小孩子一群群坐在地上玩耍,又奔跑著鬧來鬧去,又讓同伴坐上行李推車,幾人快速地推車往前沖,實在自在極了。重要的是,無人來干涉無人來阻止。設若在國內機場,此舉或許早被嚴厲干涉并制止了。
值機時,一隊國人排過來。女的有的張牙舞爪地大笑;有的煞有介事地通話,繼而長長又隱隱地嘆氣(他與前述女性一樣,帶著喪氣);男的則冷著臉戒備,背后或是自卑及恐懼——這讓我瞬間回到國內,這讓我害怕回到國內。一想到滿大街滿屋子戾氣的男男女女,我都躑躅又驚慌。
幾個小時后,到達蕭山機場,從出機艙門開始,伴隨著泰國空姐友好的一聲聲中文“謝謝”在身后的艙門處熄滅,舉目,我看到的是泛著冷氣的中國工作人員的臉。接著出海關,工作人員沉著聲音,抱著膀子,稍息著雙腿,同樣也冷著臉,頗有些頤指氣使之意味。態度中透著尊重與不尊重:不尊重是因為都是中國人,近則不恭;尊重是因為對方畢竟出國歸來,或許有些個什么海外關系或資源——人都是看人下菜。再到服務人員,亦是一身戾氣。行李轉盤那里,一個年輕小伙兒上崗了,先是一副饒有意味的微笑,然后背過身子煞有介事地干咳一聲,接著轉過身順勢背上雙手,稍仰著身子高傲又自卑地看著取行李的人。電梯到了,由于半夜抵達,我稍恍惚,猶豫幾秒朝外看,確認樓層。電梯囗一個清潔工大叔推著半人高的推車,很著急很油腔滑調地用北方口音高聲喊“來來來”,示意我趕緊出去、讓一讓。他和上述小伙兒一起,把我瞬間拉回農村。而海關工作人員,將我瞬間拉回老家唐河火車站,他們和火車站工作人員十分相似。兜兜轉轉,原來世界都一個樣兒。此外,不管是機場還是社會中,我常見一些女性像個領導一樣拿手漫無目的地指來指去,佯裝指人,其實是在指某個座位或物品。她們通身的戾氣可以像透明的污水一樣擠出來。并且周身透著鬼影。遇見此類人,我總快速移開目光,趕緊走遠。
這里沒有人見人就微笑,沒有人見人就說謝謝,也沒有人見人便雙手合十問候“你好”。我推著行李找出口,一位冷臉的保潔阿姨主動為我指路(這指路也透著尊重與不尊重,又要指路,卻帶著冷臉冷漠,讓人不愿拒絕也不愿意接受,實在像吞了死蒼蠅一樣心生嫌惡)后,連說兩聲“謝謝”后,心便不由自主地開始冰封,再未說過謝謝,也不再想多說話。這與幾個小時前在泰國的我天差地別。我吃驚,我呆住了。是環境影響了我,影響了這里的人。戾氣會傳染,一傳十十傳百,甚至比新冠病毒還快。
而國外就一定好么?我定神,似有似無地聞到了身上黏膩沖鼻的香水味兒。或是在泰國時,從床上、機場座椅、飲水機按鈕、勺子、餐盤、紙巾、路面,或空氣中沾來的,或是身邊走過的人染上的。那味道像一綹魅影,一路從泰國追我到杭州,讓我詫異。
不過,這恰好都是紅塵修行的大好時機。
04
臨行前的晚上,我又來到水邊。這夜晚風微涼,吹得水邊的樹滿樹葉子嘩嘩作響,一陣又一陣。許是因為風,月亮不朦朧了,很清朗,不過一會兒便被云遮了。但并不影響水面和高樹受光,水面冷白;高樹像香樟一樣繁盛,但葉子是大的,像楊樹,受了月光,滿樹葉子歡快規律地晃動著,像流水一般舒暢,一邊泛著冷白。我站在樹下,迎著水和風,任清涼吹刮著我。有那么一二刻,我覺得我站在了南陽盆地雨后夏夜的楊樹下。
作者簡介
左黎曉,筆名左林曉,93年生人,祖籍山西,南陽桐柏左氏宇字輩后人,河南大學文學學士,有中文及美術專業背景。有文見于《東方散文》等。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