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她提出要核查當年的捐贈清單,這一查可謂觸目驚心:137件捐贈品中,竟有5件不翼而飛,其中出現在拍賣會的《江南春》也赫然在列。
“這件事和我沒關系,我都八十多了,身上好幾種病,快二十年不問世事了。”
這番話出自南京博物院前掌門人徐湖平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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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執掌南博長達二十余年的資深文博人,面對價值近億元名畫離奇外流的質疑,他的回應竟是這樣一份“病退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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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打臉來得來得太快——這番說辭剛拋出不到一天,網友便順藤摸瓜扒出了諸多“矛盾現場”。
天價古畫撕開塵封往事
事情要從今年五月說起。,北京嘉德春拍預展廳內,一幅標價8800萬的明代仇英《江南春》圖卷吸引了眾多藏家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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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眾人議論畫作筆法真偽之際,一位女士的出現打破了現場的平靜。
她叫龐叔令,是近代收藏巨擘龐萊臣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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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多年前,龐家將包含這幅《江南春》在內的137件傳世珍品,悉數無償捐獻給南京博物院。
彼時的承諾言猶在耳——博物院方面拍著胸脯保證會妥善保管這批國之瑰寶。
誰能料到,幾十年后它竟堂而皇之地掛進了拍賣行?
龐叔令當場舉報,拍賣緊急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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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就不得不追問:這些本該永久入藏的文物,究竟是怎么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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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00元賤賣,背后疑云重重
事情鬧大后,南博方面給出的解釋頗為“專業”:這幾件作品早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就被專家認定為贗品,后按規定進行了“劃撥調劑”處理。
這番“專業”的解釋,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可細究起來卻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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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鑒定過程本身就存在蹊蹺。
1961年首次鑒定陣容堪稱豪華,張珩、謝稚柳等泰斗級人物親自把關,得出的結論是:雖非仇英親筆,但屬明代高水平仿作,具有相當的文物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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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1964年再次鑒定時,專家團隊的分量明顯縮水,其中甚至有人壓根不是書畫鑒定出身。
就是這次鑒定,直接給作品扣上了“贗品”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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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群外行推翻業內權威的判斷,這邏輯怎么看都站不住腳。
更讓人費解的是后續的處置方式。
既然認定是假貨,按常理應當退還捐贈人家屬才對。
可南博非但沒有知會龐家一聲,反而悄悄將畫作劃撥到了江蘇省文物總店。
2001年4月,這幅所謂的“贗品”以區區6800元的價格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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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銷售憑證上買家一欄填寫的名字,僅僅是兩個字——“顧客”。
要知道在文物交易必須實名登記的體系里,這種模糊處理本身就極不尋常。
關鍵人物浮出水面
順著線索往下挖,一個綁定著多重身份的人物逐漸浮出水面——前院長徐湖平。
公開資料顯示,徐湖平1973年進入南博工作,1985年便升任副院長,此后十六年間以副院長身份實際主持院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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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正式出任院長,直到2008年退休,前后在南博深耕三十五載。
而1997年那份將《江南春》等作品調撥出院的關鍵文件上,“院長”一欄簽的正是他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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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還不是最蹊蹺的地方。
彼時的徐湖平身兼雙職:一邊是南博的實際負責人,另一邊還是接收這批“贗品”的江蘇省文物總店法定代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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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批準調出,右手負責接收——這種操作放在任何領域都難逃瓜田李下之嫌。
可當記者就此事向徐湖平求證時,這位老人的回應卻出人意料地干脆:不清楚、沒經手、自己又不是鑒定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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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卻是,白紙黑字的簽名擺在那里,一句“沒經我手”就想撇清關系?
裝病?證據鏈條逐漸閉合
徐湖平在采訪中反復強調的另一個點是:自己身患多種疾病,2008年退休后就不再過問外界事務,已經快二十年沒關注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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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乍聽挺讓人同情,一個八旬老人確實該安享晚年。
但很快就被網友“打臉了”,因為網友們很快就扒出了與之截然矛盾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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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之后的徐湖平,非但沒有歸隱田園,反而以“資深文博專家”“南博老院長”的頭銜頻繁亮相于各類公開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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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內論壇、收藏協會聚會、文化交流座談……他的身影幾乎從未真正淡出過這個圈子。
一邊說自己病入膏肓、與世隔絕,一邊卻精神矍鑠地四處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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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自相矛盾的說辭,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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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值得玩味的是他的社會關系網絡。
公開信息顯示,徐湖平曾擔任江蘇省收藏家協會首任會長,與省內眾多資深藏家來往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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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次將《江南春》送拍的關聯方,恰恰指向了其中一位——已故收藏家陸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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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挺的妻子丁蔚文曾在學術文章中明確寫道,藝蘭齋收藏的《江南春》“得于龐氏后人”,還特別提到畫上鈐有龐萊臣的收藏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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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被南博認定為假貨并低價處理的作品,轉手之后卻成了私人收藏機構的鎮館之寶,最終還以8800萬的天價現身拍賣——這中間的價值落差高達一萬多倍。
如果真是毫無價值的贗品,這條增值曲線又該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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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事態發展到今天,江蘇省文旅廳已成立專項工作組介入調查,國家文物局也在受理相關舉報。
龐家后人申請了強制執行,要求南博公開全部流轉材料。
但對于公眾而言,這件事的意義早已超越了幾幅畫作的真偽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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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龐家將畢生珍藏無償捐獻,交付的不僅是文物本身,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博物館守護的也不只是器物,而是千千萬萬人對公共文化機構的善意期待。
倘若捐贈品可以被內部鑒定隨意“降級”,再通過關聯渠道低價流入市場,那這套制度存在的意義又在哪里?以后誰還敢把家藏珍品托付給公立機構?
這才是整個事件中最令人痛心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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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調查仍在進行,真相尚待揭曉。
但有一點已經清清楚楚:徐湖平口中那個“近二十年不問世事”的說法,實在經不起推敲。
退休后頻繁以老院長和資深專家身份現身各類活動的影像資料,早已被網友翻了個底朝天。
裝病躲避質疑這條路,怕是走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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