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清晨,薄霧未散,李桂蘭拖著兩個行李箱站在村口老槐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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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過去,土路變水泥地,小賣部換了新招牌,土坯房旁多了幾座小樓,
她深吸一口涼氣,鼻尖發酸,腳步遲遲不敢挪動。
六年前,她和丈夫王建國剛結婚三年,日子過得緊巴巴,
地里的收成只夠糊口,王建國在鎮上打零工,一天掙的錢還不夠給生病的婆婆抓藥,
看著鄰居家蓋起新房、給孩子買了新書包,李桂蘭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
思來想去,她跟王建國提了外出打工的想法。
王建國當時就紅了眼,攥著她的手不肯放:“桂蘭,咱日子苦點沒事,我多打兩份工就行,你別走遠。”
可李桂蘭鐵了心,她聽說大城市工廠工資高,只要肯吃苦,幾年就能攢下不少錢。
“建國,我去掙了錢就回來,到時候咱也蓋新房,讓婆婆好好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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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那天,王建國送她到縣城車站,塞給她一沓皺巴巴的零錢,反復叮囑她注意安全,常打電話回來。
后來李桂蘭進了一家電子廠,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
剛去的第一個月,她想給家里打電話,可拿起電話又放下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哭,更怕王建國擔心。
她本想掙到像樣工資再聯系,可后來忙得連吃飯都趕時間,加上工廠信號差、打電話費錢,竟徹底斷了聯系,
李桂蘭走后半年,婆婆病情加重,他又照顧老人又種地,根本抽不開身打工,
婆婆臨終前拉著他的手問:“桂蘭咋不回?是不是受委屈了?”他強忍著淚:“桂蘭掙錢呢,掙夠就回。”
而 李桂蘭一門心思掙錢,搶著上夜班,周末跟著老鄉打零工,省吃儉用攢下不少錢,和王建國一別就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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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蘭走到家門口,手止不住發抖。推開虛掩的木門,看見王建國在院子里編竹筐,頭發大半花白,背也駝了,比六年前蒼老太多。
“建國...”她聲音沙啞。
王建國猛地抬頭,竹條掉在地上。他怔怔地看著她,眼神從迷茫到震驚,半天才顫巍巍站起來:“桂蘭?真的是你?”
李桂蘭眼淚涌了出來,快步上前掏出銀行卡塞給他:“建國,這是我六年攢的50萬,密碼是你生日,咱蓋新房的愿望能實現了。”
王建國卻后退一步,沒接銀行卡。他眼眶通紅,蹲在地上捂著臉崩潰大哭:“桂蘭,我要的不是錢!是你啊!”
婆婆走后,王建國孤身一人。除了種地,他總坐在門口臺階上望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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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勸他再找一個,說李桂蘭不會回來了,他卻搖頭:“桂蘭不是那樣的人,她會回來的。”
“沒有你的地方,哪叫家!”王建國哽咽,“這六年我天天等你,怕你受委屈、出意外,
婆婆走都沒等到你,我不要新房和錢,就想你在身邊,平平淡淡過日子!”
李桂蘭蹲下身抱住他痛哭,這才明白,自己以為錢能彌補一切,卻忘了陪伴最珍貴,
她掙了錢,卻丟了六年時光,錯過了婆婆的最后陪伴,讓丈夫煎熬了六年。
夕陽西下,余暉灑在院子里。李桂蘭撿起銀行卡塞進包里,拍著他的背:“建國,對不起,我錯了。
以后我再也不離開,咱好好過日子。”王建國點點頭,擦干眼淚拉起她的手,
李桂蘭也暗下決心,往后無論窮富,都要和王建國守在一起,再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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