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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史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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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個偽軍營,團長斜眼一掃,嫌對手太差,轉身就帶隊,專挑美軍主力去干。
戰場上,很多人怕遇到硬茬,他倒好,專挑最難啃的骨頭,寧愿撞上美軍正規師,也不愿回頭去攆那些已經丟盔卸甲的殘部。
第二次戰役西線的大局,就被這個“嫌敵太弱”的選擇,硬生生掰向了另一條路。
沒想到這一次“任性”,確實直接改了局面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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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飛虎山血戰,到“偽軍不配耗掉好鋼”
講松骨峰前,先把時間往前擰到1950年11月4日。那天夜里,38軍112師335團摸向一個叫飛虎山的地方。
行動非常干脆,黑燈瞎火上去,天剛發白就拿下主峰,把南朝鮮第七師打散了,一個團收拾一個師,開局看著挺提氣。
問題出在接下來的五晝夜。美軍反應過來以后,拉了兩個師,又是飛機又是重炮地朝飛虎山壓過去。
每天轟炸是家常便飯,200多架次飛機輪番來,60多門重炮跟著轟,凝固汽油彈往山上砸,巖石被燒得發亮,整座山跟火爐一樣。
335團手里沒有成體系的重武器,硬是扛著刺刀、槍托和石頭在山上死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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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員干脆把電話線剪兩截,一截拴成集束手榴彈,留著最后同歸于盡時拉,一截還掛在線路上。
全團起初有2400人,硬耗到最后,能站起來的只剩800人左右。
范天恩明知道再拖下去就是真正的“打光”,還在準備帶殘部來個最后沖鋒,這不是嘴上喊口號,當時的想法是真打算和陣地一起耗到終點。
就在他準備豁出去的時候,師部命令到了:撤,后撤三十公里。那種情緒可以想象,電話那頭直接吼出“我們還沒輸”。
但軍隊不是個人英雄秀,軍令下到這個份上,只能壓著火氣帶著人撤。飛虎山收不住,意味著這場硬仗打得很慘,卻沒換來一個穩固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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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這五天五夜,把范天恩的想法徹底擰過來了。人不是不怕死,是不想白死。剛撤下來沒多久,上面安排任務——去清剿前方一個營左右規模的偽軍殘部。
偵察員的報告很簡單:那些人兵器不行,戰斗力一般,在往后跑。對不少團長來說,這樣的任務算是撈個“輕松仗”,減壓用的。
范天恩沒有順著這個邏輯走。他看完情況,直接給了句評價:這種偽軍就是背槍的老百姓,真要沖突,大規模開火前,成建制潰散也不是第一次見。
他心里很清楚,打掉一個殘部營,對整個戰局影響有限,但一旦傷亡繼續擴大,飛虎山上好不容易留下來的骨干,很可能又要折掉一批。
所以他干脆把那份命令紙團搓了一把,丟一邊,帶隊掉頭朝更深處走,把方向對準了美軍主力運動路線。外人看,這是抗命;他自己看,這是調配“好鋼”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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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就在他帶著335團繞開偽軍的同時,另一個麻煩正朝志愿軍指揮所砸過去。
112師師長楊大易當時比誰都急。美軍第二師正沿公路往南跑,如果放它順利撤下去,西線的合圍口子就被戳穿了,第二次戰役的整體布局都會被削一塊。
當時的情況是,松骨峰這個缺口必須立即有人去頂,但師里能用的部隊基本已經攤得差不多,真要臨時拼一個像樣的團,很難。
就在這時,335團自己走上來了。這不是刻意調度,是陰差陽錯的機動方向對上了指揮部的燃眉之急。
楊大易看見范天恩,一句“天兵天將”脫口而出,一方面是夸張,一方面也是實話——這個時間點,一個相對齊整的戰斗團,比什么都要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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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從這刻開始,范天恩從“不打偽軍”的抗命團長,轉成了“上松骨峰堵口”的急先鋒。
整件事看下來,很清楚:他并不是不想打仗,而是太清楚該打誰、該在哪打,才能讓那些命用得最值。
穿雪夜行一百一十公里,只為卡住美軍的退路
從接到命令到真正在松骨峰東側躺進淺坑,335團幾乎沒多少緩沖時間。
紙面上的直線距離,是七十公里,聽起來已經不近,但沿著山路繞行,實際要走一百一十公里,不僅要翻山,還得穿越美軍布下的炮火封鎖地段。
部隊只剩一夜時間機動。為了速度,他們被迫輕裝,能扔的統統扔掉,只保留武器和必要彈藥。朝鮮那陣子冷得厲害,雪已經能沒到膝蓋,往前邁一步都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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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士們只能把棉被反披在身上擋風挨凍,還得靠嚼干辣椒提神,辣到胃里發熱,好歹能壓一壓寒意和困勁。
一夜行軍六十公里,是紙面數據,放在當時的條件下,這個數背后是扛不住就倒在路邊的現實。
速度壓不上去,天一亮,陣地就會被美軍搶先掌握,那時再談阻擊,只能去打正面硬戰,結局很難看。戰場時間是算著分鐘走的,這種強行軍實際上是在跟日出搶位置。
到了11月30日拂曉,先期趕到松骨峰東側無名高地的,是一支138人的突擊分隊。
他們根本來不及修正式工事,只能用刺刀在凍土里刨出一條條淺坑,做最基本的掩體。剛把坑挖到能趴進去,美軍的大部隊就壓了上來。
先過來的是真空軍和重炮的問候。32架飛機輪流俯沖,把山頭和公路一段一段炸開。天空是飛機,地上是105毫米榴彈炮,炮彈一輪覆蓋下去,陣地表面被烤得發紅,土壤翻出來混著煙霧往上竄,能感覺到溫度在往上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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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得承認,靠這個也沒法把人從坑里蒸出去,志愿軍那種埋頭貼地的打法,在這時候就顯出價值。
等空炮打出一道缺口,坦克開始往前頂。十多輛坦克排成隊形,沿著公路往高地方向推,后面跟著的是大約1500名步兵。
按常規打法,這種配合打一個連左右的防守陣地,是碾壓式的。但松骨峰東側的那拐彎地形,給了守軍一點喘息空間,只要在拐彎前把這條線卡住,后面的援軍就有時間接上來。
機槍手楊文明等的就是這一刻。美軍先頭吉普開得比較快,也比較輕敵,沖到公路一段較開闊位置時,機槍第一梭子直接把車打翻在路中間,人和車一塊癱在那。坦克隨即推上來,公路瞬間變成一個被廢車和爆炸堵住的窄口。
火箭筒手選的目標不是車身正面,而是履帶,只要履帶打斷,整輛重家伙就成了原地大鐵疙瘩。坦克著火以后,公路兩側的易燃物一燒,整個通道真就成了一道火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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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那138個人來說,真正扛不住的不是一波轟炸,而是連續的集團沖鋒。第一輪沖鋒被打回去后,美軍沒有猶豫,很快組織第二輪、第三輪進攻。
105炮的密集度高到一個程度,前線士兵形容陣地表面的溫度明顯上來了,這不是形容詞,是躲在淺坑里的直觀感受。
在這種環境里,彈藥消耗得飛快。每次壓制火力都要傾瀉大量子彈,打到中段的時候,很多人的子彈已經見底,能省則省。美軍沖近時,只能靠近戰。
戰壕太淺,很多位置甚至稱不上戰壕,更多是坑。
敵人跳下來就是臉對臉搏殺。刺刀反復劈刺以后卷刃了,再往上捅都費勁,戰士們只好抓起石頭砸,用槍托掄,到最后干脆上手,拼命搶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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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后面,個人的遭遇越極端。副班長潘志忠在一輪炮擊里頭部被彈片削去一塊,整張臉被血糊住,眼睛幾乎看不清東西,只能靠感覺爬過彈坑,把最后一挺還能動的機槍拖到一個更靠前的坑位,把槍架起來繼續打,這相當于主動跑到更危險的位置上去救火。
通信員李玉民的狀態更直接:身上中了六槍,按常識早就應該撤到后方,但那會兒哪還有后方,他用子彈塞傷口,只是為了讓血暫時止一止,還能再多撐一會。
等到敵人再次摸到近前,他拉響手榴彈,整個人滾進敵群,自爆這一招在志愿軍戰史里出現過很多次,但每一個這樣做的人,都是明白自己只能來這一回,不會再有第二次。
八小時之內,美軍組織了五次集團沖鋒。每一次都想沖過那拐彎前的三十米,每一次都被打回去。陣地前的地面不斷被尸體和殘骸填滿,志愿軍自己也在這八個小時里幾乎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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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335團主力部隊趕到這條線接防時,當初那138個人還活著的只剩七名,簡單說,這是用一個連的傷亡,把整個西線合圍圈的門鎖死了。
松骨峰上的這道線守住了,第二次戰役西線的走勢就徹底穩住。美軍第二師沒能從這條公路上順利撤下去,退路被志愿軍各部在多個方向封死,最終陷入合圍,被成建制打殘甚至被說成“全殲”。
這也是為何戰役結束后,在總結會上,彭德懷面對一幫指揮員,會脫口而出“38軍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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