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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上跳動著刺眼的數字——"138"。
除夕夜的辦公室里只有我一個人,連保安都回家團圓了。
"王曉雨"三個字再次閃爍在屏幕上,這已經是今天第138通電話了。
我看著桌上早已涼透的泡面,還有空了一半的礦泉水瓶。
從早上六點第一通電話響起,到現在晚上十點,她平均每六分鐘就要打一次。
我的手機已經震動得快要散架了。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我喃喃自語,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
這一刻,我甚至有些害怕接聽這通電話。
01
八年前的那個春天,我和王曉雨在朋友的婚禮上相遇。
她穿著一條淡藍色的連衣裙,笑容如春風般溫暖。
"你好,我叫王曉雨。"她主動向我伸出手。
那一刻,我就知道這個女人會改變我的人生。
交往三年后我們結婚,婚禮上她的家人熱情得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岳父王大成拍著我的肩膀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家的兒子。"
岳母李秀蘭更是眼淚汪汪:"曉雨終于有人疼了。"
王曉雨的哥哥王大強和妹妹王小芳也都對我很親近。
新婚的前幾年,我們的生活確實很幸福。
每個周末,王曉雨都會帶我去她父母家吃飯。
岳父岳母把我當親兒子一樣,有什么好吃的都想著我。
岳母總是說:"小陳工作辛苦,要多補補身體。"
那時候的王曉雨也很體貼,下班回家總能看到熱騰騰的飯菜。
她會在我加班的時候給我送夜宵,會在我生病的時候悉心照顧。
我以為我們的婚姻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直到第四年,一切開始悄悄改變。
岳父的生意遇到了困難,需要周轉資金。
王曉雨找到我,眼中帶著請求:"老公,能不能借爸爸一些錢?"
我毫不猶豫地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積蓄,足足三十萬。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爸的事就是我的事。"
岳父接過錢時,緊緊握著我的手:"小陳,你真是個好女婿。"
可是這筆錢一借就是四年,至今沒有還過一分。
不僅如此,岳父的生意好轉后,王曉雨對我的態度也開始微妙地改變。
她開始更頻繁地回娘家,每次都要住好幾天。
"媽媽年紀大了,我想多陪陪她。"這成了她的口頭禪。
而我,則越來越多地獨自在家。
去年春節,我們原本計劃去馬爾代夫度假。
結果王曉雨臨時改變主意:"還是在家陪爸媽過年吧。"
我當時沒有多想,以為她只是孝順。
現在回想起來,那或許就是所有問題的開始。
每次家庭聚會,我都能感受到一種微妙的疏離感。
仿佛我是個外人,而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王曉雨和她的兄弟姐妹總有說不完的話,而我只能在旁邊默默聽著。
有時候我想插幾句嘴,得到的卻是禮貌而疏遠的回應。
"小陳不了解情況,咱們自己商量吧。"類似的話我聽過太多次。
每一次,都像是在我心上扎了一根刺。
漸漸地,我開始懷疑自己在這個家庭中的位置。
我到底是王曉雨的丈夫,還是只是一個提供經濟支持的外人?
02
今年臘月二十三,王曉雨興奮地跑回家告訴我一個"好消息"。
"老公,我們一家要去澳洲過年!"
她的眼中閃爍著我很久沒見過的光芒,就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爸媽說想出國看看,我哥我妹都同意了。"
我放下手中的報紙,仔細看著她的表情。
"我們一家?那我呢?"
王曉雨的笑容微微一僵,然后很快恢復如常。
"你工作那么忙,而且你不是不喜歡出國旅游嗎?"
"我什么時候說過不喜歡出國旅游?"我有些不解。
上次去馬爾代夫的計劃明明是她自己取消的。
"你忘了嗎?去年你還說出國太麻煩,在家休息最舒服。"她理直氣壯地說。
我努力回想,確實說過類似的話,但那是在她取消旅行計劃之后的自我安慰。
"況且,這次是我們家的家庭旅行,你去了也不合適。"她補充道。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敲在我心上。
我們家?我不是她家的一份子嗎?
我看著眼前這個和我同床共枕八年的女人,突然覺得很陌生。
"那費用呢?"我問道,雖然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七個人的澳洲之行,怎么也得二十多萬。
"當然是我們一起承擔啊。"王曉雨說得很自然。
"我哥我妹都有家庭,負擔比較重,你理解一下。"
我苦笑了一下,所謂的"一起承擔",無非就是我出大頭。
王大強夫婦開著奔馳,王小芳夫婦住著三居室,負擔重在哪里?
"你同意嗎?"王曉雨眼巴巴地看著我。
那表情讓我想起了八年前婚禮上的她。
我點了點頭,心中涌起一陣說不出的悲涼。
"好吧,你們去吧,我在家看家。"
接下來的幾天,王曉雨忙著準備出國的事情。
辦簽證、訂機票、買行李箱,整個人都興奮得不行。
她和岳母在電話里商量著行程,聲音里滿是期待。
"媽,我們在悉尼住五天,墨爾本住五天,最后去黃金海岸......"
我坐在一旁聽著,心中五味雜陳。
什么時候開始,她口中的"我們"不再包括我?
王大強專門過來感謝我:"妹夫,這次真是麻煩你了。"
"爸媽年紀大了,能出國看看是他們的心愿。"
我客氣地回應著,心里卻在想:既然是心愿,為什么不能等我一起去?
難道我的存在會破壞他們的家庭氛圍?
王小芳也打電話過來:"姐夫,你真是太好了。"
"等我們回來給你帶禮物。"
禮物?我要的不是禮物,我要的是被當作家人對待的感覺。
但這些話我都沒有說出口。
臘月二十八,王曉雨一家七口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我開車送他們去機場,看著他們興高采烈地聊著天。
在候機廳里,他們拍了一張合影。
七個人笑得很開心,就像真正的一家人。
而我,只是那個負責拍照的外人。
"小陳,謝謝你啊。"岳父拍拍我的肩膀。
我笑著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但這句話說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苦澀。
王曉雨臨上飛機前給了我一個擁抱:"老公,在家好好休息。"
"我會每天給你報平安的。"
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登機口,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機場里到處都是拖著行李匆忙趕路的人,但沒有一個人在等我。
03
回到空蕩蕩的家,我第一次意識到什么叫做寂靜。
平時王曉雨在家的時候,總是有各種聲音:電視聲、電話鈴聲、做飯的聲音。
現在只剩下冰箱的嗡嗡聲和偶爾傳來的樓上鄰居的腳步聲。
我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該做什么。
第二天是臘月二十九,街上到處都是忙著采購年貨的人。
我也去了超市,卻發現不知道該買什么。
以前都是王曉雨列清單,我負責開車和付錢。
現在面對琳瑯滿目的商品,我竟然有些無所適從。
最后我只買了一些速凍餃子和幾盒泡面。
收銀員是個中年女人,看著我的購物清單同情地說:"小伙子,老婆孩子都不在家?"
我點點頭,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她嘆了口氣:"過年一個人在家多可憐啊。"
可憐?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可憐過。
但現在,確實有些可憐的感覺。
回到家,我試著給王曉雨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里傳來嘈雜的聲音。
"老公?"王曉雨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
"我們剛到悉尼,正在酒店辦入住呢。"
"玩得怎么樣?"我問道。
雖然她們才剛到,但我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太好了!飛機上的服務特別棒,爸媽都很興奮。"她興致勃勃地說著。
"對了,你在家怎么樣?"
這個問題讓我愣了一下。
在家怎么樣?孤獨、無聊、不知所措。
"挺好的,很安靜。"我選擇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回答。
"你們玩得開心就好。"
"那我先掛了,要幫媽媽整理行李。"她匆匆掛斷了電話。
整個通話不到三分鐘。
我拿著手機呆坐了很久,心中涌起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她們在異國他鄉享受著家庭團聚的溫暖,而我卻在自己的家里感到陌生。
第三天是除夕前一天,我突然做了一個決定。
既然家里沒有年味,那不如去公司。
我給領導發了個微信:"老板,我明天想來加加班。"
領導很快回復:"除夕你還來上班?不用這么拼吧?"
"家里人都出去旅游了,我一個人在家也沒意思。"我如實回答。
"那行吧,公司有暖氣,比家里舒服。"
收拾了一些換洗衣物,我搬進了公司。
反正公司有簡單的休息室,湊合幾天沒問題。
那天晚上,我躺在公司的折疊床上,聽著外面偶爾傳來的鞭炮聲。
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結婚八年,我第一次一個人過年。
而且還是在公司里。
王曉雨發來了幾張照片,是他們在悉尼歌劇院前的合影。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看著這些照片,心中五味雜陳。
她們的快樂如此真實,而我的孤獨也如此真實。
"老公,我們今天去了悉尼歌劇院,太壯觀了!"她發來語音消息。
"爸媽拍了好多照片,回去要洗出來做紀念冊。"
我回復了一個"太好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我們之間似乎再也找不到更多可說的話題。
那一夜,我失眠了。
腦海中反復播放著過去八年的點點滴滴。
從最初的甜蜜恩愛,到后來的漸行漸遠。
我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失去她的?
還是說,我從來就沒有真正擁有過她?
她心中最重要的,始終是她的原生家庭,而不是我們的小家。
04
除夕這天,我很早就醒了。
看了看手機,早上六點整,沒有任何未接來電或信息。
我洗漱完畢,泡了一碗泡面當早餐。
公司里靜悄悄的,只有我一個人。
打開電腦,我開始整理一些工作資料。
既然來了,就做點實事,總比胡思亂想強。
上午九點,王曉雨發來了今天的第一條信息:
"老公,新年快樂!我們今天要去藍山,據說風景特別美。"
我回復:"新年快樂,注意安全。"
然后繼續埋頭工作。
中午時分,我點了個外賣。
送餐小哥是個年輕的小伙子,看到我在空蕩蕩的辦公樓里有些詫異。
"哥,除夕還上班呢?"他好奇地問。
"家里沒人,來公司清靜。"我笑了笑。
"真敬業!"小伙子豎起大拇指。
"那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這個新年對我來說,似乎沒什么快樂可言。
我機械地吃著外賣,心情說不出的復雜。
下午三點左右,王曉雨又發來了幾張照片。
這次是在藍山的三姐妹峰前,一家七口笑得格外開心。
我仔細看著這些照片,試圖從中找到一絲想念我的痕跡。
但沒有,每個人的笑容都那么自然,仿佛我的缺席絲毫不影響他們的心情。
"風景真美。"我回復道。
"老公你看到了嗎?這里的空氣特別清新!"她很快回復。
我看著手機屏幕,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隔著萬里之遙,我怎么能感受到那里的空氣?
"嗯,看起來很不錯。"我敷衍地回復。
這樣的對話讓我感到深深的疲憊。
傍晚時分,外面開始陸續響起鞭炮聲。
我站在窗前望出去,看到遠處的居民樓里亮著溫暖的燈光。
那些燈光背后,應該都是團聚的家庭吧。
而我,卻像一個局外人,在這高樓大廈里孤獨地度過除夕夜。
我想起了小時候的除夕夜,一家人圍坐在電視前看春晚。
媽媽忙著準備年夜飯,爸爸和我一起放煙花。
那時候的年味是那么濃郁,那么溫暖。
現在的我,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晚上八點,春晚開始了。
我打開辦公室的電視,一個人看著。
主持人們笑容滿面地說著祝福的話語,演員們載歌載舞。
但這些熱鬧都與我無關,我就像隔著一層玻璃在觀看別人的快樂。
我想給王曉雨打個電話,但看了看時間,那邊應該是凌晨了。
算了,不要打擾她們的行程。
九點鐘,王曉雨發來了最后一條信息:
"老公,我們要早點休息了,明天還要趕早班車。你也早點睡,別熬夜。"
"好的,你們玩得開心。"我回復完這條信息后,手機就再也沒有響過。
辦公室里又恢復了那種讓人窒息的寂靜。
我繼續看著春晚,但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
腦海中反復想著一個問題:我們的婚姻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在她心中的地位變得這么可有可無?
為什么她可以這么輕松地把我排除在家庭活動之外?
十一點鐘,我關掉電視,準備洗漱睡覺。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新的一年,希望能有新的開始。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看到"王曉雨"三個字,我心中涌起一絲溫暖。
也許她想起我了,也許她覺得除夕夜留我一個人不合適。
我快速接起電話:"曉雨?"
"老公!"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急促。
"我...我..."
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斷了。
我立刻回撥過去,但顯示無法接通。
05
從那通突然斷掉的電話開始,我的心就再也無法平靜。
王曉雨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對勁,像是遇到了什么緊急情況。
我一夜沒睡,不停地給她打電話,但一直顯示無法接通。
凌晨三點、四點、五點,我每隔半小時就試一次。
大年初一的早晨六點,我的手機終于響了。
還沒等我說話,電話又斷了。
我立刻回撥,這次接通了,但只聽到一陣嘈雜的背景音,然后又斷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從早上六點開始,王曉雨的電話就沒有停過。
每隔幾分鐘就打一次,但每次都是響幾聲就掛斷。
我試圖接聽,但大部分時候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偶爾接通了,也只能聽到背景中的雜音,然后就斷線了。
上午十點,我數了數通話記錄,已經有67通未接來電了。
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
我開始在網上查澳洲的新聞,看看是不是發生了什么意外事件。
地震?火災?恐怖襲擊?我的想象力開始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中午十二點,通話記錄顯示98通。
我的手機已經被打到發燙,電量也快耗盡了。
我趕緊接上充電線,心中的焦慮已經達到了頂點。
她們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為什么不停地打電話卻說不了話?
下午兩點,第127通電話打進來。
這次我搶在第一聲鈴響就接了起來。
"曉雨!曉雨!"我大聲喊道。
電話里傳來了一些模糊的聲音,但聽不清在說什么。
幾秒鐘后,電話又斷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和無助。
我開始在網上搜索中國駐澳洲領事館的電話,準備尋求幫助。
但想了想,我連她們具體在哪里都不知道,領事館也幫不了什么忙。
下午四點,第135通電話。
這次通話持續了大約十秒鐘,我隱約聽到了哭聲。
是王曉雨在哭嗎?還是岳母?
我的手開始顫抖,各種最壞的情況在腦海中閃過。
車禍、搶劫、疾病、意外...
每一種可能都讓我心如刀絞。
下午六點,外面的鞭炮聲又開始響起。
大年初一的傍晚,家家戶戶都在享受新年的喜悅。
而我,卻在這空蕩蕩的辦公室里,承受著前所未有的煎熬。
第137通電話又打進來了,依然是同樣的結果。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通話記錄,密密麻麻全是"王曉雨"三個字。
從昨晚十一點到現在,她已經打了137通電話。
我試圖理清思路,分析可能的情況。
如果是意外事故,為什么能夠打電話?如果不是意外,為什么說不了話?
也許是手機信號不好?但137通電話,總有幾通應該能說清楚情況才對。
也許是她被什么東西困住了,只能斷斷續續地求救?
我的想象力已經完全失控,各種恐怖的畫面在腦海中輪番上演。
我后悔了,深深地后悔了。
為什么當初不堅持一起去澳洲?
如果我在她們身邊,無論發生什么事,至少我能保護她們。
現在我只能坐在這里干著急,什么都做不了。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比任何痛苦都要折磨人。
晚上八點,春晚又開始了。
但我哪還有心情看電視,手機成了我唯一的關注焦點。
每一次鈴聲響起,我都會心跳加速。
每一次電話掛斷,我都會陷入更深的絕望。
晚上十點,第138通電話終于響了。
我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數字,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竟然有些猶豫。
經歷了這么多次失敗,我已經不敢對這次通話抱太大期望。
但我必須接,無論聽到什么,我都必須知道真相。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緩緩移向接聽鍵。
就在即將按下的那一刻...
06
"老公!"王曉雨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帶著哭腔。
"你終于接電話了!"
"曉雨!你們到底怎么了?我擔心死了!"我幾乎是喊出來的。
"從昨晚到現在,你已經打了138通電話!"
電話里傳來了抽泣聲,然后是岳母李秀蘭的聲音:
"小陳,我們...我們出大事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什么事?你們是不是遇到意外了?"
"我馬上訂機票過去!"
"不是意外!"王曉雨哭著說道。
"是...是爸爸被抓了!"
"被抓了?"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什么意思?被誰抓了?"
岳母的聲音顫抖著:"是警察,澳洲的警察!"
"他們說老王涉嫌經濟犯罪,要引渡回國!"
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岳父王大成被澳洲警方逮捕?經濟犯罪?引渡?
"怎么會這樣?"我喃喃自語。
"爸爸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王曉雨哭得更厲害了。
"警察說爸爸的公司涉嫌洗錢和詐騙,涉案金額特別大!"
我腦海中開始回想岳父這些年的生意。
他開了一家貿易公司,主要做進出口業務,生意確實越來越紅火。
"現在什么情況?"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爸爸被關在哪里?"
岳母接過電話:"在墨爾本的拘留所。"
"警察說可能要幾個月才能走完引渡程序。"
"那你們現在怎么辦?"我問道。
"其他人都沒事吧?"
"我們都沒事,但是..."王曉雨的聲音更加絕望。
"我們的錢都被凍結了!"
"什么?"我震驚了。
"什么錢被凍結了?"
"爸爸公司的賬戶,還有他名下的所有資產。"王大強的聲音從背景中傳來。
"包括我們這次出國的費用,都是從公司賬戶走的。"
我這才明白為什么她們要瘋狂打電話。
不僅岳父被抓,她們連回國的錢都沒有了。
"你們現在在哪里?"我問道。
"酒店還能住嗎?"
"酒店要我們今晚就退房。"王小芳哭著說。
"我們的信用卡也被凍結了,因為都是爸爸公司的副卡。"
我開始理解她們的絕望了。
七個人困在異國他鄉,沒錢住酒店,沒錢買機票回國。
"老公,你能幫幫我們嗎?"王曉雨哀求道。
"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我們真的沒辦法了。"
我看著手機,心情復雜得無法形容。
幾天前,她們興高采烈地排除我出國旅游。
現在遇到困難了,才想起我這個被她們拋棄的人。
這種感覺,真的很諷刺。
"需要多少錢?"我問道。
雖然心中有怨言,但畢竟是一家人,我不能見死不救。
"機票錢大概要十萬,再加上這幾天的住宿費..."王大強計算著。
"總共可能需要十五萬左右。"
十五萬,對于現在的我來說,不是個小數目。
家里的積蓄早就借給岳父了,我只能想辦法貸款。
"我馬上想辦法。"我說道。
"你們先找個便宜點的地方住下,等我消息。"
07
掛斷電話后,我癱坐在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讓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岳父王大成,那個在我面前總是慈祥和藹的長輩,竟然涉嫌經濟犯罪。
而且還把整個家庭都拖入了困境。
我想起了四年前那筆三十萬的借款。
那時候岳父說是生意周轉困難,需要臨時借一筆錢。
現在看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的生意周轉。
很可能就是用我的錢去填補犯罪活動的資金窟窿。
我打開手機銀行,查看了一下賬戶余額。
加上各種理財產品,我目前能動用的資金只有八萬多。
還差七萬,我該怎么辦?
找朋友借?向銀行貸款?還是賣房子?
我開始一個一個地給朋友打電話。
"老李,能不能借我點錢?家里有急事。"
"小陳,怎么了?需要多少?"李哥很爽快。
"不過我手頭也不寬裕,最多能借你兩萬。"
"老張,我需要借錢,大概五萬左右。"
"兄弟,這個數目有點大啊,我得和老婆商量商量。"
一圈電話打下來,能確定借到的只有三萬多。
還差四萬的缺口,我開始考慮銀行貸款。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到銀行申請信用貸款。
工作人員告訴我,以我的收入和信用記錄,最多能貸五萬。
手續辦完已經是下午了,我立刻把錢匯了過去。
同時給王曉雨發信息:"錢已經匯出,注意查收。"
很快收到了她的回復:"老公,謝謝你!"
"我們已經訂好了明天的機票,后天就能回國了。"
看著她的信息,我心中五味雜陳。
一句簡單的謝謝,就像是對外人的客套。
而我,確實也只是個外人而已。
在她們最風光的時候,我被排除在外。
在她們最困難的時候,我又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這就是我在這個家庭中的位置。
兩天后,她們回國了。
我去機場接她們,看到了一群疲憊不堪的人。
岳母李秀蘭哭得眼睛紅腫,王曉雨也憔悴了很多。
王大強夫婦和王小芳夫婦都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老公!"王曉雨撲到我懷里大哭。
"這幾天真的太可怕了!"
我拍拍她的后背,心中卻沒有太多的心疼。
經歷了這次事件,我對很多東西都看淡了。
"爸爸怎么樣?"我問道。
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畢竟他還被關在澳洲。
"律師說引渡程序可能要半年。"王大強沉重地說。
"而且國內這邊也在調查,情況不太樂觀。"
回到家后,王曉雨拉著我坐下談話。
"老公,這次真的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我們可能就回不來了。"她眼中含著淚水。
"我現在才知道,你對我們家有多重要。"
聽到這話,我苦笑了一下。
"是嗎?那為什么出國的時候不帶我?"
王曉雨愣了一下,然后低下了頭。
"我...我當時想法不對。"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對我們有意見。"她小聲說道。
"但我總覺得血緣關系更親近,所以......"
"所以就把我當外人了?"我直接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她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
08
接下來的幾個月,岳父的案子有了進展。
國內警方的調查結果顯示,他的公司確實涉嫌多項經濟犯罪。
詐騙、洗錢、偷稅漏稅,涉案金額高達兩千多萬。
其中就包括我借給他的那三十萬。
王曉雨徹底崩潰了,她無法接受父親是個罪犯的事實。
"他明明是個好人,怎么會做這種事?"
我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心中也不好受。
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感,終于明白了這些年的困惑。
為什么岳父家會突然變得有錢?
為什么王大強和王小芳的生活水平提升這么快?
原來都是建立在犯罪的基礎上。
而我,一直在用自己的血汗錢支持一個犯罪家庭。
"曉雨,我們需要談談。"我對她說。
"關于我們的婚姻。"
她抬起頭看著我,眼中滿是恐懼。
"老公,你是不是要離開我?"
"我不知道。"我誠實地回答。
"我需要時間想清楚。"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付出,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真正的尊重和愛護。
在她心中,我永遠都是家庭之外的那個人。
"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她抓住我的手。
"以后我會把你放在第一位,我保證!"
保證?這個詞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她們還會把我當外人。
"你需要的不是一個丈夫,而是一個提款機。"我說道。
"而我需要的是一個真正的伴侶,不是一個把我當外人的妻子。"
經過幾個月的深思熟慮,我們最終還是離婚了。
不是因為憤怒或者怨恨,而是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永遠都不會真正接納我,而我也不想再委屈自己。
有些緣分,強求不得。
半年后,岳父王大成被引渡回國,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
王大強和王小芳也因為涉案被判了三年緩刑。
王曉雨一個人承擔起了家庭的重擔,日子過得很艱難。
她偶爾會給我發信息,但我都沒有回復。
不是因為狠心,而是因為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我有我的新生活,她有她的責任。
今年春節,我一個人去了馬爾代夫。
那是我們當年計劃卻沒有成行的地方。
站在藍色的海邊,我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沒有人把我當外人,也沒有人需要我證明什么。
我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
真正的家人,不是因為血緣或者婚姻關系,而是因為真心的接納和愛護。
那些把你當外人的人,無論關系多么親近,都不是你的家人。
而那些真心接納你的人,即使沒有血緣關系,也能給你家的溫暖。
現在的我,雖然單身,但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遇到真正把我當家人的人。
那個人不會在家庭聚會時把我當外人。
不會在出國旅游時排除我。
不會只在需要錢的時候想起我。
她會真心地接納我,就像我接納她一樣。
那才是真正的家,真正的愛情,真正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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