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劉伯承到紅五軍團任參謀長，董振堂：現在請劉總參謀長講話

把他叫做“軍神”，真不是捧他，那是拿命換來的名號。

可就在1934年那個秋天，這位“軍神”竟然被當場“拿下”了。

這事兒聽著就邪門，一個能打仗的，偏偏在最需要打仗的時候，被剝了兵權。

故事得從江西瑞金說起。

那會兒，中央蘇區正被國民黨上百萬大軍圍得跟鐵桶似的，第五次反“圍剿”打得天昏地暗。

紅軍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

指揮部里，天天吵得不可開交，煤油燈的煙把墻都熏黑了，地圖上的紅藍箭頭更是畫得亂七八糟，看著就讓人心里發慌。

吵架的一邊，是紅軍總參謀長劉伯承，四川人，從辛亥革命那會兒就拎著槍干，一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實干家。

另一邊，是共產國際派來的軍事顧問，德國人李德。

按說是個“洋專家”，可他那套戰法，擱在中國這片土地上，實在是水土不服。

李德的主意是啥呢？

叫“短促突擊”，說白了，就是讓你頂著人家的槍林彈雨，去沖人家修得跟王八殼一樣硬的碉堡。

他還提出個“御敵于國門之外”，意思是我們別讓人家打進來，就在蘇區邊上跟人家拼消耗。

劉伯承一聽就火了。

他在地圖上比劃著，嗓子都快喊啞了：“咱們紅軍靠什么起家的？

靠的是靈活，是跑起來打，把敵人遛得團團轉，在運動中找機會一口一口吃掉他們！

現在你讓我們去硬碰硬，拿戰士們的命去填碉堡，這不是拿雞蛋碰石頭嗎？”

他這輩子打的仗，都是這么打贏的，這是刻在骨子里的經驗。

可那時候，李德是“圣旨”，他說的話，博古這些最高領導是言聽計從。

李德壓根聽不進劉伯承這套“土辦法”，操著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夾著德語，指著劉伯承的鼻子罵，說他這是“游擊主義”，是臨陣脫逃。

胳膊擰不過大腿。

沒過幾天，一紙命令就下來了：免去劉伯承紅軍總參謀長的職務，讓他去紅五軍團當個參謀長。

這可不是簡單的官大官小的問題。

總參謀長，是整個紅軍的“大腦”，負責運籌帷幄；軍團參謀長，只是一個軍團的“師爺”。

這一下子，等于把他二十多年打仗琢磨出來的東西，全給否定了。

那份憋屈，那份對紅軍前途的擔憂，像石頭一樣壓在劉伯承心口。

但他啥也沒說，沒罵娘，也沒撂挑子，就那么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一個人往紅五軍團的駐地去了。

紅五軍團那時候駐在興國城外的一座破廟里。

劉伯承到的時候，軍團長董振堂和政委李卓然，早早就在山門口等著了。

“歡迎劉總長！”

董振堂大步迎上來，一把握住劉伯承的手，那力道，那眼神，沒有半點虛情假意，全是打心眼里的敬重。

董振堂這人，是從馮玉祥的西北軍里出來的，參加了寧都起義才加入紅軍。

他是個粗中有細的漢子，性格耿直，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在他看來，官帽子可以隨便換，但一個人的本事和功勞，是寫在歷史上的，誰也抹不掉。

眼前這位，去蘇聯伏龍芝軍事學院喝過洋墨水，在南昌城頭放過第一槍，渾身上下九處傷疤，那才是紅軍真正的“寶貝”。

第二天，紅五軍團開營以上干部會，要布置轉移。

按理說，劉伯承是新來的參謀長，做個動員報告，順理成章。

破廟的大殿里，干部們坐得整整齊齊，一個個腰桿挺得筆直，都盯著主席臺。

他們還不知道上頭的人事變動，只聽說有位中央來的大首長要講話。

董振堂站起來，掃了一眼臺下，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門喊道：“現在，請劉總參謀長給我們講話！”

“總參謀長”！

這五個字一出來，整個會場都靜了一下。

劉伯承自己也愣住了，他抬頭看了一眼董振堂。

董振堂也正看著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堅定和信任，好像在說：在我這里，你永遠是總長！

劉伯承心里一熱，本來想解釋一下自己的新職務，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懂董振堂的意思。

眼下戰局這么緊張，人心浮動，穩定軍心比什么都重要。

個人的名分、委屈，在革命大局面前，算個屁！

這是明白人之間的默契，不需要多說一個字。

于是，劉伯承站了起來。

他那只炯炯有神的獨眼掃過臺下一張張年輕又迷茫的臉。

他沒提自己的事，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同志們，”他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砸得清清楚楚，“我看啊，咱們最近打的仗，不能叫‘打仗’，得叫‘擋仗’。

我們是在拿身體硬擋。

那敵人呢？

他們也不是‘打仗’，是‘滾仗’?！?/p>

“滾仗”？

“擋仗”？

底下的人都聽懵了，這是什么新詞兒？

劉伯承用手比劃著：“敵人人多、槍好、炮多，他們不跟你玩虛的，就修著碉堡，跟個大石碾子一樣，一寸一寸地往前滾。

我們呢？

就傻乎乎地站在前面，用胸膛去擋這個石碾子。

同志們說說，這能不吃大虧嗎？”

話糙理不糙。

這么個大白話一說，李德那套聽著玄乎的“短促突擊”，瞬間就現了原形。

臺下的干部們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在戰場上吃癟，那種有力使不出的憋屈勁兒，根子原來在這兒！

接著，劉伯承把當前的局勢簡單剖析了一下，最后斬釘截鐵地下了命令：“現在情況很清楚，我們必須馬上跳出這個包圍圈，到外線去！

部隊打了這么久，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現在不是歇的時候。

都回去，馬上動員，準備出發！”

整場講話，沒有一句抱怨，沒有半點頹喪，全是冷靜的分析和果斷的部署。

這番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迷糊的紅五軍團，也像一把火，重新點燃了大家的斗志。

干部們看著臺上這位獨眼將軍，心里的敬佩之情，那是油然而生。

董振堂為什么敢頂著壓力，堅持叫劉伯承“總長”？

不光是佩服他的指揮藝術，更是因為他早就聽過關于劉伯承的那些“神話”。

那是1916年的事了，快二十年前了。

劉伯承在四川豐都指揮護國軍作戰，一顆子彈打過來，正中他的右眼。

人被送到重慶一個德國人開的診所，德國醫生一看，說這眼球非摘不可，不然命都保不住。

但問題是，那會兒的麻藥技術不行，一打麻藥，可能會傷到腦子，人就傻了。

才24歲的劉伯承躺在病床上，眼睛蒙著紗布，平靜地對醫生說：“別打麻藥了，你直接割吧。

我腦子得留著?！?/p>

德國醫生都驚了。

手術開始，沒有麻藥，那手術刀一下一下地在眼眶里割肉。

為了不讓自己疼暈過去，也為了分散注意力，劉伯承竟然在心里默默地數著刀數。

手術做完，德國醫生累得滿頭大汗，看著眼前這個血人，問他：“你不疼嗎？”

劉伯承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疼啊，怎么不疼。

不過我數著呢，你一共割了72刀?！?/p>

那個德國醫生當場就傻了，他圍著劉伯承轉了好幾圈，最后沖他豎起大拇指，用生硬的中文說：“你…

你不是人，你是‘軍神’！”

從那時候起，“軍神”這個外號就傳開了。

這份硬氣，這份能把劇痛當成數數游戲的意志力，才是董振堂真正佩服的地方。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因為一個職務變動就倒下？

劉伯承被撤職后沒多久，廣昌戰役打響，紅軍死傷慘重，徹底證明了李德那套“御敵于國門之外”就是個笑話。

中央蘇區最終沒能守住，紅軍被迫進行那場史無前例的大轉移——長征。

在長征路上，尤其是在遵義會議之后，劉伯承的軍事才能重新得到了信任和重用。

他再次擔任總參謀長，指揮紅軍強渡烏江、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一次次把部隊從絕境中拉了出來。

至于董振堂，這位在破廟里力挺劉伯承的漢子，在1937年初的西路軍作戰中，兵敗高臺，戰至最后一刻，壯烈犧牲。

而劉伯承則繼續走下去，他用那只僅存的眼睛，看遍了中國的戰場，也看到了一個新國家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