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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丹霞臥佛,世人首先想到的,常是廣東南臺山臥佛。那尊臥佛,號稱“世界第一天然臥佛”;而說起浙江的江郎山,人們腦海中浮現的,多半是呈“川”字型的“全國丹霞第一奇峰”,或是刀劈斧削般的“全國一線天之最”。然而,你知道嗎?新近一則重磅發現,或將徹底刷新你的固有印象:在江郎山景區,也靜臥著一尊由丹霞山體構成的宏大臥佛……
誠然,這尊驚世臥佛,并非我的發現。我只是純屬偶然地發現了“發現”。
江郎山西麓四五公里處,曾橫亙著一片千畝荒山丘陵。十年前,以養豬起家的天蓬集團有限公司,懷著改天換地的遠大抱負,斥資半億,鍥而不舍,終將這片荒丘打造成了浙江省中小學勞動教育基地暨學農基地、國家生態農場與國家AAA級旅游景區,并為其冠以 “江山如畫” 的美名。早就耳聞,這里常是客商盈門,游人如織。說來慚愧,身為土生土長的江山人,我竟從未踏足過這個“很值得一去的地方”。
最近的一個周末,蒙友人相邀,又得友人相伴,我終于踏著冬日晴光欣然前往,決意一睹“江山如畫”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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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巳時,車子在“江山如畫”的小廣場上停下。一出車門,我就被身旁一座開放式多柱木亭吸引住了:瞧,黛瓦翹檐下,懸著一方朱紅牌匾,上書“霞佛亭”三字,鎏金醒目;正面紅柱兩側,鐫刻著金色聯語,右書:“藤影半簾參佛臥”;左書:“霞光一榻共云眠”。
“霞佛亭?”這是何意?我駐足端詳片刻,便徑直向迎接我們的友人毛楊倉請教。毛先生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畢業于嘉興農校,如今是天蓬集團有限公司常務副總經理,更是“江山如畫”的核心操盤手。
“霞佛亭,就是指觀看仙霞臥佛的觀景亭啊!”毛楊倉的模樣,看上去溫文爾雅,說起話來有板有眼,還帶著幾分幽默,“你至今還沒有朝拜過這尊臥佛吧?嘻嘻……”
仙霞臥佛?我順著他所指的方向舉目遠望,不禁失聲驚叫起來:“我的天,那不是江郎山嗎?怎么化身臥佛了?”
江郎山本就是仙霞嶺山脈的一員,毛楊倉將其稱作“仙霞臥佛”,倒也說得過去。
我們一行八人,事先是約好了游覽路線的,且時間排得極為緊湊。因而,我對眼前這尊氣勢雄渾的江郎山臥佛,幾乎只投去匆匆一瞥,便在同伴們“走啊、走啊”的催促聲中挪開了腳步。
不過,因我“心中有佛”,故而對接下來的農業觀光園、游樂園之行,興味索然,反倒與毛楊倉走在一起“念佛”,興致盎然。
“之前,沒聽說過江郎山有臥佛之說,這是怎么發現的呢?”我接連追問。
“說起來可有意思了。”毛楊倉笑著說道,“就因為突然發現了這尊臥佛,原本要拍的一張合照,最后竟然沒拍成。”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饒有興致地說起了來龍去脈。
今年暮春,浙江省農業科學院的三位專家前來考察這里的生態農業。這天近晚時分,毛先生提議以江郎山為背景,大家拍一張合照。一位洪姓研究員轉身一瞥,竟一眼看出了“佛是山,山是佛”,當即驚呼:“快看,那山巒像不像一尊佛首?”
頓時,在場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江郎山——但見不遠處云霧繚繞,江郎山三爿石重疊的側面,酷似佛首望天,看上去眉眼舒展,口鼻宛然;連綿起伏的山巒,恰似巨佛橫臥之軀,形態安詳,渾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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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尊氣勢恢宏的臥佛!
“這位洪研究員真是眼尖如鷹啊!”我不禁感嘆。
“我說他更有慈心佛緣。”毛楊倉說這話時,臉上竟也流露出彌勒佛般的笑意。
“這照不能拍了!”當時,洪研究員一臉嚴肅地說,“這照拍了,如果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是來游山玩水的呢!”
打那之后,毛楊倉多次驅車從石門經鳳林至峽口,又從峽口經鳳林折返石門,圍繞江郎山180度反復觀望其形態變化,最終得出結論:“江山如畫”的霞佛亭觀景臺,是觀賞江郎山臥佛奇觀的最佳地點。
“這座觀光亭是兩年前修建的,原本是供游人休憩的涼亭。因發現這里是觀賞臥佛的最佳地點,兩個月前我們才將其命名為‘霞佛亭’。” 頗有文才的毛楊倉笑著說,“不怕你見笑,亭柱兩側的楹聯,也是我依周邊景致擬寫的,哈哈!”
我們一行人當天下午都另有安排,此趟“江山如畫”之行,可謂行色匆匆。簡單用過午飯后,我便隨隊驅車離開此地;未及細賞臥佛真容,便草草揮手作別。
臨別握手時,毛楊倉神情俏皮地笑道:“你若對臥佛真感興趣,不妨來這兒住上一夜。我們這里有如畫小苑民宿,還有不少小木屋。你選一間住進去,沒準躺在床上就能望見臥佛,哈哈哈……”
果然,回到家中,仍對江郎山臥佛心心念念。僅隔一日,我按捺不住滿心向往,便驅車重返“江山如畫”。
車至“霞佛亭”前,已是夕陽西斜。落日余暉漫過仙霞嶺山脈,給連綿峰巒披上了柔潤的鎏光。站在“江山如畫”觀景臺向東眺望,江郎山臥佛以山為榻,襯著腳下鋪展的田園風光,正靜臥在東邊的山際線處。臥佛全貌清晰可辨:佛首由三爿石天然而生,眉眼口鼻宛然若真;佛身順著仙霞嶺山脈綿綿延伸,氣韻沉靜磅礴……晚霞在佛身的脈絡間流轉,每一道光影都似在訴說天地的禪語,整個畫面在霞光的浸染下,滿是歲月沉淀后的靜謐與蒼茫。難怪毛楊倉會稱其為“天下第一自然臥佛”。
看了幾間,最終選定在802號小木屋落腳。是夜,我幾乎一夜無眠 —— 許是“心中有佛”,困了也不覺得困。從凌晨兩點起,幾乎每隔半小時,我就忍不住起身拉開窗簾,躺在床上望一眼,又披上厚衣踱至陽臺細瞧,像是心里老惦記著臥佛睡得如何似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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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三點……佛在星月下靜默。清晨5時,臥佛的輪廓尚在朦朧里。待時針指向6時許,他便展露全天難得一見的韻致——淡橘色的天幕,營造出一種“佛光普照”般的神圣感;天幕下的臥佛,仿佛大師筆下的水墨寫意,將山川的磅礴與禪境的空靈融于一紙朦朧。清晨7時,臥佛的身影愈發清晰,三爿石撐出的佛首愈發栩栩如生,飽滿的前額、挺括的鼻梁、輕合的眼瞼,連同微收的下頜,都勾勒得線條分明 —— 此時,果然如毛楊倉所言,倚在802號小木屋的床頭,抬眼即可見臥佛神姿。只是未料想,時針滑至陽光普照的8時許,本已輪廓分明的臥佛,反而被籠罩在輕柔的霧靄之中;極目望去,臥佛仿佛靜臥在茫茫霧帳里,靜觀塵世,超然物外。此刻,我心中忽生一念:一尊臥佛枕煙霞,萬里江山入畫圖。
離開小木屋時,霧靄中的佛影依舊縹緲,而我的心境也隨之泛起幾分悵然與頓悟。
或許,你曾驚嘆“三爿石”的巍峨,卻未必知曉,換個角度審視,那連綿群山竟是高僧的法身,正是:“佛首凌云凝慧目,山為法身云為裳”。
沒錯,江郎山臥佛并非人工雕琢,正是天地靈秀與人文遐思的絕妙契合,是“換個角度看世界”換來的一種奇妙。
江郎山,如今有了這尊臥佛,平添了幾分禪意與靈性。可是,臥佛的存在,已是億萬年了吧,早先怎么就沒人說起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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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而言,江郎山是再熟悉不過的山了,熟悉得簡直有點“看厭了”,可多少年來,怎么就沒有發現這里還有“一尊臥佛枕煙霞”呢?
臥佛似在晨霧中低語:世間美好未必隱于陌生遠方,只因世人總囿于固有視角,才讓熟悉的風景覆了塵;倘若換一時辰,移一腳步,那些被忽略的驚艷,自會于時光中悄然浮現。
是的,熟悉的風景里,藏著最陌生的奇觀,只待一次全新的回眸。
發現江郎山臥佛,并非看見了新的山川,其實只是以新的眼光、新的角度看山川,結果看出了藏于其間的新奇。
多少最美的風景,正等待著我們換個角度去遇見呢!
不信嗎?那就請來“江山如畫”,拜見拜見這尊“天下第一自然臥佛”,然后感悟感悟吧!
作者:肖梁
圖片:柴慧芬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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