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喂！你是賀誠嗎？中央有領導點名要見你！”
1975年5月，北京一處寓所的電話鈴突然炸響，這一嗓子，把賀誠的老伴周越華嚇得夠嗆。
要知道，在這個特殊的年份，家里電話突然響起來，多半不是什么噓寒問暖的好事。
可誰也沒想到，這一通電話，竟然把一個賦閑在家的“無業”老頭，直接接進了中南海。
01 將軍的“求職”路
說起賀誠這個名字，現在年輕人可能覺得陌生，但在老一輩軍人眼里，那可是響當當的“紅軍華佗”。
可就是這么一位開國中將，到了1975年，居然面臨著一個極其尷尬的境地——沒事干。
這事兒吧，還得從1972年說起。當時賀誠就給毛主席寫過信，主席也是痛快人，大筆一揮：“我意應予工作。”
按理說，有了這把尚方寶劍，工作應該不用愁了吧？
結果呢？確實安排了，讓他去湖南岳陽治理化工企業的“三廢”（廢氣、廢水、廢渣）。
咱們這位老將軍也是個實誠人，二話不說帶著調查組就去了。
你別說，這當兵的干起環保來也是一把好手，短短四個月，就把當地那個讓老百姓頭疼的污染問題給治得服服帖帖。
任務完成了，報告也交了，周總理也批準移交地方管理了。
然后呢？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工程一交接，賀誠又回到了北京的家里，繼續過起了“退休”生活。這一閑，就又是好幾年。
看著老父親天天在家里轉悠，一身本事沒處使，女兒賀禮榮心里不是滋味啊。
1975年春節，一家人吃團圓飯。賀禮榮看著父親那落寞的背影，跟丈夫一合計，賀禮榮對丈夫說：“爸是個悶葫蘆，受了委屈也不說。他不好意思找，咱們替他找！”
這小兩口也是膽大心細，說干就干。
既然是求職，那就得找能拍板的人。女兒想到了鄧小平，以前父親跟鄧副總理打過交道，這層關系還在。
于是，一封不到兩頁紙的“求職信”就這樣出爐了。信里沒那么多彎彎繞繞，中心思想就一句話：“替爸爸找份工作。”
這封信，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當時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的湖面。
家里人也不是沒擔心過，這信發出去，會不會石沉大海？甚至會不會惹來麻煩？
畢竟那時候的風氣，大家心里都有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看著老將軍那渴望工作的眼神，全家人把心一橫，發！
這一發，還真就把天給捅了個窟窿——不過是透進光的那種。
02 “老賀，你怎么不來找我？”
信發出去了，全家人心里都打鼓。這信能送到嗎？送到了會有回音嗎？
事實證明，1975年的那個春天，有些事情正在悄悄發生變化。
信不僅送到了，還擺上了鄧小平的辦公桌。
鄧小平看完信，眉頭一皺。他是真不知道賀誠還在家閑著。在他看來，像賀誠這樣有技術、有資歷的老同志，正是國家急需的人才啊。
沒過幾天，一輛紅旗轎車就停在了賀誠家門口。
當賀誠走進那個熟悉的辦公室，鄧小平已經在那等著了。
一見面，鄧小平緊走兩步，握住賀誠的手，劈頭就是一句埋怨：
“你這老賀，沒工作怎么不來找我談談呢？”
這句話一出來，賀誠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這哪是責怪啊，這分明就是老戰友之間的心疼。
賀誠還沒來得及解釋，鄧小平接著說：“是你那個女兒賀禮榮給我寫的信。我看了信，馬上就跟毛主席匯報了。”
說到這，鄧小平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表情：“主席聽了都很吃驚，說1972年不就批示過了嗎？怎么現在還要議？”
這就很有意思了。主席的批示，下面居然有人敢打折扣，這里面的水，深著呢。
緊接著，鄧小平拿出一份文件遞給賀誠：“這是主席重新做的批示，你看看。”
賀誠接過文件，手都在抖。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兩句詩：
“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
后面緊跟著大白話：“賀誠無罪，當然應予分配工作。”
這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都隨著這十個字煙消云散。
咱們得好好琢磨琢磨毛主席引用的這句詩。
“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這是陶淵明的句子。原本意思是說看到好文章要大家一起欣賞，有疑難的地方一起分析。
但在當時那個環境下，主席用在這里，那簡直是神來之筆。
這既可以理解為女兒那封“求職信”寫得好，大膽直白；也可以理解為針對那些關于賀誠的“黑材料”——那些所謂的罪狀，在主席看來，簡直就是值得大家“欣賞”的奇葩文章。
這就是偉人的語言藝術，罵人都不帶臟字，還透著一股子歷史的幽默感。
消息一出，整個北京城都轟動了。
原本冷冷清清的賀家小院，一夜之間門庭若市。
以前躲著走的、裝不認識的，現在都來了。
有個老戰友進門就喊：“老賀啊，你這回可是放了個大衛星！”
賀誠倒是淡定，他對這些迎來送往沒啥興趣。他關心的只有一件事：終于可以工作了。
很快，任命下來了：總后勤部第一副部長。
這一年，賀誠已經74歲了。
換做別人，在這個年紀，又是剛平反，肯定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混混日子算了。
但賀誠不。
03 為什么要保這個“紅軍華佗”？
為什么毛主席和鄧小平這么看重賀誠？
這可不是看來頭，是看真本事。
早在1931年，賀誠就是紅軍的總軍醫處處長。
那時候紅軍缺醫少藥到什么程度？做手術連麻藥都沒有，甚至得用鹽水代替酒精消毒。
賀誠硬是在這種條件下，建起了紅軍醫院，還辦起了紅軍衛生學校。
有個細節特別打動人。
長征的時候，為了輕裝急行軍，很多重裝備都扔了。但賀誠死活不肯扔掉那臺X光機。
這玩意兒死沉死沉的，戰士們都抬不動。
有人就說閑話：“人都快走不動了，還抬個鐵疙瘩干啥？”
賀誠急了，直接找到毛主席。賀誠直接對主席說：“主席，這可是咱們紅軍唯一的‘眼睛’啊！沒了它，戰士們受了傷連子彈在哪都看不見！”
毛主席聽完，當場拍板：“留著！這寶貝不能丟！”
后來事實證明，這臺X光機救了無數人的命，包括陳毅、王稼祥這些大人物。
這就是賀誠，一個在關鍵時刻能讓主席信任的專業人才。
他在醫學上的造詣，那是拿過“金牌牌”的——畢業于北京醫科大學（北大醫學部前身），正兒八經的高材生。
在那個大老粗遍地的年代，這樣一個懂醫術、懂管理、還對黨忠誠的知識分子，那就是寶貝疙瘩。
再說了，賀誠這人，那是真的一心撲在工作上。
當年在中央蘇區，他為了搞清楚部隊到底得什么病最多，自己一個人跑遍了前線和后方醫院。
他發現啥呢？
居然不是槍傷刀傷，而是疥瘡、痢疾這些衛生病。
這發現太重要了！
這說明啥？說明只要搞好衛生教育，就能保住一大半的戰斗力！
這種實事求是的作風，跟毛主席那是想到一塊去了。
所以啊，1975年鄧小平一看到賀誠的情況，立馬就急了。
這樣的人才放在家里發霉，那是國家的損失！
04 最后的沖刺與告別
回到1975年。
重新穿上軍裝的賀誠，拼了命地想把失去的時間搶回來。
他知道自己年紀大了，能干一天是一天。
可惜，歲月不饒人。
身體的透支，加上多年的波折，讓這位老將軍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
沒干幾年，他還是病倒了。
1977年2月，鄧小平在解放軍總醫院住院的時候，散步時還特意跟身邊人提起這事。
鄧小平感慨道：“賀誠同志我了解，是個好同志，為黨和國家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這是蓋棺定論的評價。
對于一個奮斗了一輩子的老革命來說，這就夠了。
在醫院的最后日子里，賀誠最關心的還是國家的醫療事業。
他拉著探望者的手，反反復復念叨的不是家里的事，而是：“現在的醫療水平還不夠，我走了以后，你們要多關注這方面啊。”
都到這時候了，心里裝的還是這些。
1992年11月8日，92歲的賀誠走了。
賀誠的墓碑上，刻著的字很簡單。
比起那些生前的頭銜，也許他更在意的是那個“醫生”的身份。
他這一輩子，治好了無數人的病，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那個年代特殊的“心病”。
回過頭來看這事兒，還真得感謝他那個膽大的女兒。
要不是那封信，要不是鄧小平那句“你怎么不來找我”，這位“紅軍華佗”可能真就默默無聞地消失在歷史的塵埃里了。
有時候，改變命運的，往往就是那一瞬間的勇氣，和那一份遲來的公道。
這大概就是歷史最讓人唏噓，也最讓人欣慰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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