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你確定要跟我動手?”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周圍那幾個紋著身、戴著大金鏈子的混混愣是沒敢動。
那是九十年代末的浙江臺州,空氣里全是躁動的鈔票味兒。
就在一個亂糟糟的市場辦公室里,幾個為了這點保護費敢拿刀捅人的“社會大哥”,把一個穿制服的中年人圍在了中間。
這人個子不高,甚至可以說有點瘦小,手里也沒拿什么家伙,就那么定定地看著對面。
按理說,這就是個單方面挨揍的局。
可那幾個混混頭子突然覺的后背發涼。
他們在街頭混了半輩子,什么狠人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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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神太不對勁了。
那不是憤怒,也不是害怕,而是一種把你當成死物的平靜。
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血腥氣,沒在尸山血海里滾過幾遭,根本裝不出來。
最后,那幾個不可一世的地頭蛇,竟然灰溜溜地走了。
他們大概做夢也沒想到,那天要是真動了手,能不能走出那個門還真不好說。
因為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消協老楊”,十二年前在云南老山前線,是出了名的“活閻王”。
很多人以為英雄只活在紀念碑上,其實他們可能就是那個在菜市場為了幾毛錢和你較真的倔老頭。
要把這事兒說明白,咱們得把日歷翻回到1985年的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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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中越邊境,老山戰區,166高地。
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對“老山”這倆字沒什么概念了。
這么說吧,那是個人命比草賤的地方。
楊啟良那時候才二十出頭,是步兵第1師2團3連的班長。
那個年代的兵,那是真的苦。
住在貓耳洞里,爛襠爛腳是標配,喝的是渾水,吃的是壓縮餅干,還得時刻提防著對面摸上來的特工。
那天晚上的仗打得有多慘?
怎么形容呢,整個高地被炮火梨了一遍又一遍,原本茂密的樹林子,最后連根完整的牙簽都找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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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軍那是真的瘋了,不僅炮火覆蓋,還搞人海戰術。
一波沖上來,被打退;又一波上來,再被打退。
楊啟良身邊的戰友,有的犧牲了,有的重傷被抬下去了。
打到最后,整個哨位上,能喘氣的就剩他楊啟良一個人。
這就跟恐怖片似的。
四周黑燈瞎火,全是死人,對面還密密麻麻全是往上爬的敵人。
一般人到這會兒心態早崩了,要么跑,要么投降。
可楊啟良這人,骨頭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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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打光了,他就扔手榴彈;手榴彈扔光了,他就把步話機抓起來了。
他對準話筒吼出來的不是求救,而是那句后來讓無數人破防的:“向我開炮!
別管我,向我開炮!”
這不是在拍電影,也沒人喊“咔”。
這是他在絕境里唯一的算計——既然守不住,那就大家一起死,反正陣地不能丟。
在那個絞肉機一樣的戰場上,命是唯一的籌碼,也是最不值錢的消耗品。
也是他命大,炮兵那一頓覆蓋,把陣地前沿炸了個底朝天,楊啟良居然在死人堆里活下來了。
那天晚上,他一個人頂住了越軍四次進攻,干掉了18個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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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增援部隊沖上去的時候,看見楊啟良渾身是血,手里還死死攥著那把沒了子彈的槍,跟個雕塑似的盯著前方。
這一仗,一等功。
這可是拿命換回來的硬通貨。
按那個年代的規矩,頂著“一等功臣”的光環回地方,隨便要個閑職,喝喝茶看看報,下半輩子能過得舒舒服服。
但楊啟良這人,軸。
1996年轉業回臺州后,他被分到了工商局。
從拿槍桿子變成拿筆桿子,這跨度不亞于從火星回地球。
當時的南方,經濟熱得燙手,滿大街都是在那搞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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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覺得楊啟良傻,放著好好的“英雄紅利”不吃,非要去干那些得罪人的活兒。
有一次,查處一個大商場虛假宣傳。
那時候的商家路子野,老板直接提著厚厚一摞錢找上門,說是“辛苦費”,其實就是封口費。
那老板滿臉堆笑,心想這世上就沒有不吃腥的貓。
結果楊啟良看著那錢,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他要是拿了這個錢,日子是好過了,可怎么面對166高地上那些沒回來的兄弟?
他把錢推回去,也沒廢話,直接讓人滾蛋。
那老板出門后還罵罵咧咧,說這就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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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這個“榆木腦袋”,后來成了臺州假冒偽劣產品的噩夢。
開頭咱們說的那一幕,就是他日常工作的一個縮影。
那次是為了查一個市場里強買強賣的惡劣案子。
對方是那種黑白兩道都沾點邊的狠角色,平時根本沒人敢惹。
單位里的同事都勸他:“老楊,緩一緩吧,這幫人不好惹,別給自己找麻煩。”
楊啟良當時就樂了。
不好惹?
越軍正規軍好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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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哪怕只有一口氣都要拉個手雷同歸于盡的亡命徒他都收拾了,這幾個只敢欺負老百姓的地痞流氓算個屁?
他帶著兩個人就去了現場。
面對那幫人的圍堵和叫囂,楊啟良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把那種在死人堆里練出來的“殺氣”往外一放,那是一種絕對實力的碾壓。
在真正的生死面前,所有的虛張聲勢都顯得特別可笑。
從那以后,臺州的商戶圈子里流傳著一句話:別惹那個姓楊的,那是個真見過血的主。
其實吧,楊啟良這么拼,背后藏著的是一種深沉的“幸存者愧疚”。
有一年,為了幫幾個被騙買假藥的山區老人追回養老錢,楊啟良帶著團隊跑了好幾個縣,沒日沒夜地取證、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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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結了,錢追回來了,一位白發蒼蒼的大娘拉著他的手哭著說“你真是個活菩薩”。
那一刻,這個在戰場上流血不流淚的硬漢,眼眶紅了。
他私下里跟戰友說過,他能活著回來,是運氣,更是戰友們的命換來的。
他現在不是為自己活,是替那十八個死在他面前的兄弟活。
他多做一點好事,就是替那些犧牲的戰友多看一眼這個世界,多盡一份力。
脫下軍裝,他的陣地從166高地變成了老百姓的口袋,寸土不讓。
這種人在那個“向錢看”的狂熱年代,確實像個異類。
但你仔細想想,正是因為有這種“死腦筋”撐著,這個社會的底線才沒徹底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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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當年輕的同事們無意間翻檔案,發現這位平時話不多、辦事雷厲風行的老領導,竟然是當年老山前線的孤膽英雄時,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因為楊啟良從來不把那個軍功章掛在嘴邊。
那枚沉甸甸的一等功勛章,被他小心翼翼地鎖在抽屜的最深處。
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會拿出來擦一擦,那是他和那段血色青春、和那些逝去戰友唯一的對話通道。
現在的楊啟良早就退休了,走在臺州的街頭,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老頭。
沒人知道那雙看似渾濁的眼睛里,曾經裝下過怎樣的烽火連天。
但你要是問他后不后悔當年那么拼,他估計還是會嘿嘿一笑。
這人啊,一旦心里有了想守護的東西,哪怕手里拿的不是槍,也是個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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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央視軍事頻道,《老兵楊啟良:從“向我開炮”到消費維權》,2019年。
浙江省臺州市檔案局,《臺州一等功臣楊啟良事跡匯編》,2021年。
張寶軍,《血染的風采:老山作戰紀實》,解放軍文藝出版社,19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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