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6月10日,臺北馬場町刑場,4聲槍響,國民黨“國防部參謀次長”吳石倒在了血泊里。
但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一個數據是:此后整整15年,一筆筆來歷不明的巨款,竟然在特務眼皮子底下,源源不斷地流進了這個“頭號共諜”的家里,養活了他的一家老小。
這就好比這邊剛把人斃了,那邊殺人兇手的二把手就開始給受害者家屬發工資,這一發就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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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北京福田公墓。
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在整理父親吳石的平反檔案時,手都在抖。
困擾了他半輩子的謎題終于破案了:那個當年把他們全家從餓死邊緣拉回來、供他上學、最后還把他送去美國的神秘恩人“陳明德”,竟然就是當時國民黨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陳誠。
要知道,陳誠可是負責“剿共”的頭面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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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蔣介石親自下令要斬草除根的“欽犯家屬”,一邊是國民黨軍隊的實權派大佬。
這事兒吧,聽著比諜戰劇還魔幻,但在那個黑白混雜的年代,它偏偏就是真的。
在那個非黑即白的立場下,立場把人變成了死敵,但“人”的底色讓他們保留了最后的連接。
把時間條拉回到1950年那個讓人窒息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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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石一死,整個臺北的空氣都凝固了。
按照那時候國民黨特務系統的邏輯,這種通天大案,家屬不死也得脫層皮。
吳石的夫人王碧奎直接被扔進了大牢,家里剩下兩個未成年的孩子,16歲的吳學成帶著7歲的吳健成流落街頭。
那時候的臺北是個什么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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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自危。
別說借錢了,路過的狗看到“共諜”家屬都恨不得繞道走。
就在這兩姐弟餓得眼冒金星,準備去菜市場撿爛葉子的時候,一個穿著筆挺軍裝的副官敲開了他們那個破房門。
這人沒多廢話,更沒搞什么審問,直接放下大米、食油,還有一筆足夠生活的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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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副官只留下了一句話:“這是陳明德先生的一點心意。”
這個“陳明德”到底是誰?
為什么敢在蔣經國的特務網里玩火?
這就不得不提當時臺灣島內那場無聲的“神仙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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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蔣介石正在全力給兒子蔣經國鋪路。
小蔣要接班,第一件事就是要搞定特務系統。
保密局的毛人鳳、保安司令部,還有陳誠手里的情報線,那都是蔣經國要“啃”下來的硬骨頭。
吳石案一出,剛好給了蔣家父子一個借口,名正言順地清洗軍隊高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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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陳誠的位置就很尷尬了,甚至說是有點危險。
他和吳石不僅是保定軍校的校友,更是有過命的交情。
當年北伐在南昌,陳誠病得快要見閻王了,是吳石冒著槍林彈雨把他背出來,守了一整夜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聽說吳石出事,陳誠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盯著地圖坐了兩個小時,手里的鋼筆墨水把文件染黑了一大片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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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
只要他敢開口求情,蔣介石正好連他一起辦,這頂“包庇共匪”的帽子一旦扣下來,他在臺灣的所有政治資本瞬間歸零,搞不好還得陪葬。
不救?
看著救命恩人的老婆孩子餓死街頭,這不僅違背江湖道義,更會讓跟著他的那幫黃埔系將領寒心——今天吳石的家屬保不住,明天是不是就輪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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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考驗的不是權謀,是人性里那點還沒滅掉的良心。
于是,一個極其精妙的“雙盲操作”開始了。
陳誠沒有公開對抗蔣介石的殺人令,反而在明面上表現得非常順從,該表態表態,該站隊站隊。
但在暗地里,他利用自己兼任行政院長的職權,在審判王碧奎的案卷上連批三次,硬是把“知情不報”的重罪改成了“家屬無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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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操作簡直絕了。
原本王碧奎是要把牢底坐穿的,結果七個月就放出來了。
緊接著,那個神秘的賬戶“陳明德”開始運作。
陳誠專門指派了一名心腹副官吳蔭先,建立了一本絕密賬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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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筆給吳家的生活費、學雜費、醫藥費,甚至王碧奎出獄后開裁縫鋪的本錢,全都走這個賬。
大家可能會問,蔣經國的特務網遍布全島,連老百姓餐桌上多加個蛋都能知道,陳誠搞這么大動靜,小蔣能不知道?
他當然知道。
但這里就是歷史最有意思的地方——這是一種“高層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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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經國那時候剛接手特務系統,根基未穩,他需要的是殺吳石來立威,給美國人看,給內部反對派看。
但他也不想徹底激怒陳誠,導致軍隊嘩變。
當時從大陸敗退下來的十幾萬殘兵敗將,人心惶惶,如果連高級將領的家屬都趕盡殺絕,這隊伍就真沒法帶了。
陳誠保下吳石的家屬,其實是在幫蔣家父子“擦屁股”,向軍隊釋放一個信號:只要你不造反,禍不及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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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經國看懂了這一點,所以他對“陳明德”的存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兩人像兩只在劃分領地的狼,雖然互相呲牙,但為了這塊肉不被別人叼走,選擇了暫時共存。
這份來自“敵營”的溫情,居然一直持續到了下一代。
這在那個年代,簡直是不可思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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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家大女兒吳學成因為家里窮輟學了,陳誠知道后,馬上讓夫人譚祥以“教會慈善”的名義,把她安排進機關做文書,這不就是現在的“帶編進組”嗎?
小兒子吳健成要讀書,所有學費陳誠全包;甚至后來吳健成申請去美國留學——按當時的政審標準,這種“匪諜”子女想出國?
門都沒有。
結果呢,又是陳誠通過連襟俞大維掌管的基金會,走了“特批通道”,連機票錢都是公家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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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這可是在兩岸對峙最尖銳的年代,稍有不慎就是身敗名裂。
直到陳誠臨終前,他還在拉著警備司令的手交代,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吳石的孩子若有困難,能幫就多幫點。
1965年,陳誠病逝。
在那場極盡哀榮的葬禮上,出現了一束沒有署名的白菊,上面只寫著“感念舊恩”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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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吳學成姐弟悄悄送來的。
陳家人看到這花,心領神會,直接把它擺在了靈堂最顯眼的位置。
而王碧奎直到去世,床頭都珍藏著當年那些署名“陳明德”的匯款單據。
她或許早就猜到了大概,但為了孩子的安全,這個秘密她硬是守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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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陳誠這么做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后路,是政治投機;也有人說,這是舊時軍閥身上殘存的江湖義氣。
但在我看來,這更像是在那個極端年代里,人性對政治絞殺的一種本能反抗。
歷史從來不是簡單的勝王敗寇,那些藏在宏大敘事縫隙里的溫度,才是最真實的血肉。
如今,吳石將軍與王碧奎夫人的遺骨已經回到了北京,合葬在福田公墓。
那塊冷峻的墓碑,見證了半個世紀的風雨。
當你讀懂了“陳明德”這個名字背后的驚心動魄,或許會對那段歷史有不一樣的感覺。
1994年那個清晨,老人在墓前的痛哭,不僅僅是為了父親,也是為了那個在黑暗中給他們點了一盞燈的敵人。
參考資料:
何標,《吳石將軍傳》,團結出版社,2014年
鳳凰衛視,《冷暖人生:潛伏者吳石》,2012年
鄭振鐸等,《吳石案始末》,中國文史出版社,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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