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大軍區合并，一少將得知福州干部職稱后，怒：他們是后娘養的？

1985年4月的一個清晨，南京東郊指揮所燈火通明。緊縮編制、裁撤番號的命令像春雷一樣已在全軍滾響半月，新南京軍區籌建方案進入最后推演階段。向守志少將靠在窗前，聽著院子里槐花落地的細響，思索合并后的第一步棋該怎樣落子。

四十年前，解放軍靠“兵員堆雪堤”打下江山；到了八十年代，信息化、精干化已成必由之路。中央軍委決定把福州、南京兩大軍區合而為一，看似行政調整，實為體制重塑。對于參軍數十載的中高級干部來說，“番號”未變，崗位卻可能朝夕易主，這種心理落差遠比換軍裝要強烈得多。

5月中旬，第一份機關干部職務安排表送到了向守志辦公室。名單不長，卻沉甸甸地擺在桌角。秘書邊匯報邊遞上紅頭文件，語氣輕快：“首長，南京、福州各部門職數已經對接完畢，請您審簽。”向守志點頭，接過紙張，眉目在字里行間徘徊。

紙面上的排位次序赫然分明：南京原機關干部多為正職，福州方面大半降為副職。幾分鐘后，房里空氣像凝固了一般。向守志把紙一折，聲音低沉卻帶著火藥味：“這是并區，不是吞并區！”他抬眼掃向秘書，“難道福州來的同志是后娘養的？”

這句斥責并非意氣用事。合并前，福州軍區雖地緣有限，卻擔負著浙閩沿海防務，是東南方向的前哨。部隊長期在臺海對峙的第一線摸爬滾打，指揮員普遍在實戰中練就真本事。若因機構調整讓這些老兵一夜之間成“陪襯”，對于戰斗力、士氣都是沉重打擊。

名單被推倒重來。向守志提出兩條原則：戰區職能重新劃分后，原福州機關中的情報、作戰、工程等精銳科室，必須以業務骨干為主體；對等專業必須并列設雙正職，寧可減少科室數量，也不可簡單“正副”疊加。幾番討論，軍委主管部門最終認可了這一思路。

在外界看來，這只是一場人事微調，實際上觸及了建國以來“軍區——省軍區”二級指揮架構的敏感神經。過去“山頭林立”的弊病，在并區過程中被放大：老南京強調傳統陸戰優勢，福州則自稱沿海作戰“刀尖”。若不能平衡資源分配，新南京軍區的統御權極易陷入內耗。

值得一提的是，名單再度印發時，福州原作戰部副部長鄭平升任新軍區作戰部長；南京原作戰部長改任副職兼參謀長助理。有人竊竊私議“南京吃了虧”，向守志卻擺手：“誰更懂前線，就讓誰來領頭，這叫服從作戰規律。”那一刻，會議室里連桌上的陶瓷水杯都映出幾分肅穆。

軍種合并還有一個被忽視的棘手問題——后勤。福州部隊多山地、海島，給養補給以小噸位分散運輸為主；南京部隊背靠長江，習慣鐵路加水運的集中補給。兩套體系如果機械拼接，日常物資就會出“死角”。向守志專門抽調了原福州軍區后勤部的幾位“老海防”，讓他們深入新軍區軍需處，把海島倉儲、浮碼頭補給寫進標準流程。口號并不新鮮，落實卻要靠這些老兵的經驗。

有人擔心“正職增多會不會造成指揮鏈冗余”。經驗顯示，只要分工清晰，雙正職反倒能讓意見碰撞更加充分。試想一下，沿海可能突發的局部沖突，信息板還沒傳回后方，前線指揮所的兩位正職已經先行討論，不必一級級寫報告等批復。節約的是時間，提升的卻是勝算。

半年后，新南京軍區首次合成演習在閩北山地舉行。參與部隊近半出自原福州軍區，參演課目帶有濃厚海陸聯動特點。觀摩臺上，向守志輕聲對身旁將領點評：“看，山地火箭炮和舟橋部隊配合得毫無割裂感。”對方點頭：“如果當初名單沒改，今天大概率看不到這種場景。”

這場演習不僅檢驗了并區效果，也為隨后的全軍集團軍體制改革提供了可操作樣本。中央軍委辦公廳在評估報告里引用了一句內部口號——“心合，兵合；兵合，戰合。”行文樸實，卻道出合編的關鍵所在。

1988年授銜制度恢復，向守志以中將軍銜續任軍區司令。兩年后，他調離崗位。卸任那天，政工干部請他在榮譽冊上題詞，他寫下八個字：“公道在胸，勁旅在列。”落款下面空白處，他加了一小行數字——“1985.11”，那是第二份干部名單獲批的日期。旁人或許不解，這對他卻是值得銘記的一刻。

向守志離任后，新南京軍區沒有因為“雙正職”而出現指揮混亂；反而在隨后的東南沿海防務調整中發揮主動。如果說機構合并是一場外科手術，那么尊重士氣、調配資源便是術后的康復方案，而那張被改動過的名單，無聲地提示著后來者：體制可以改，血脈必須連。

1990年秋，向守志與夫人遷入南京城南小院。往后日子，雖少了軍號、哨聲，他仍保留著早起翻閱作戰要圖的習慣。有人問他為何不放下筆尺，他笑了笑：“地圖不會老，經驗也不會老。”樓外梧桐葉隨風而落，院里時間仿佛凝住——這位經歷四十年軍旅變遷的將領，依舊用一種安靜的方式守望著新舊交替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