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暫停進口玲瓏塞爾維亞工廠輪胎，中國輪胎的全球突圍與隱憂！

內容提要：

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以涉嫌強迫勞動為由，暫停進口塞爾維亞工廠生產的玲瓏輪輪胎，指控涉及扣留證件、過度加班、拖欠工資等。塞爾維亞當局及玲瓏廠否認指控。此事延續中美輪胎貿易摩擦，美國多次對華輪胎加征高關稅，迫使中國企業出海建廠，先后布局泰國、越南、柬埔寨、塞爾維亞等地規避貿易壁壘。文章警示，將廉價勞動力作為產品競爭力之一難以為繼，需加強提高工人工資，加強勞動保護。

一、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對玲瓏牌輪胎發出暫扣令，以涉嫌強迫勞動暫停進口玲瓏在塞爾維亞生產的輪胎。

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CBP）周四晚間暫停進口由一家中國公司控股的塞爾維亞工廠生產的輪胎，原因是該工廠涉嫌強迫勞動。

法新社報道，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在對有關該工廠存在強迫勞動的指控進行“調查和信息審查”后，下令在美國所有港口立即扣押玲瓏輪胎公司位于塞爾維亞北部“茲雷尼亞寧”工廠生產的輪胎。

美國海關邊保局表示，其評估基于“工人的證詞、文件、照片、非政府組織的報告、新聞報道和學術研究”。

美國國務院在2025年人口販運報告中指出，塞爾維亞政府“在調查該工廠強迫勞動指控方面幾乎沒有進展”。

在暫停進口的決定中，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表示，證據表明存在扣留身份證件、恐嚇、隔離、過度加班、拖欠工資、債務奴役、虐待性工作條件、欺騙和剝削弱勢群體等行為。

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局長羅德尼·斯科特在該局網站發布的聲明中表示：“信息很明確：美國不會容忍供應鏈中的強迫勞動?！?/p>

美國海關表示，進口商現在可以尋求將扣留的貨物重新出口或銷毀，或者證明這些貨物并非使用強迫勞動制造的。

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表示，（美國）進口商可以尋求將被扣留的貨物再出口或銷毀，或證明這些商品并非使用強迫勞動制造。

塞爾維亞當局駁斥了有關玲瓏公司存在不當行為的指控，該公司也否認自己對此負有責任，聲稱這些工人是由其一家分包商雇傭的。

玲瓏輪胎于2024年9月在塞爾維亞工廠啟動量產，這是該公司在歐洲的首家工廠，也是北京在巴爾干地區支持的一項旗艦投資，更是中國輪胎在歐洲的第一個大型基地，配套大眾、奧迪這些歐洲老車廠。

但該工廠在2021年建設期間曾登上新聞頭條，當時數百名越南工人因招聘過程中存在欺詐行為而舉行罷工，吸引了國際媒體的注意。很快，歐盟介入審查。與某迪在巴西勞工案類似。

隨后，歐洲議會要求對有關越南工人被販運至塞爾維亞并遭受強迫勞動的指控展開調查。

12月16日，歐洲議會通過決議，表達對約500名越南人被強迫勞動的指控表示關切，這些人被招募到塞爾維亞玲龍輪胎廠建設工地工作。該決議以586票贊成、53票反對、44票棄權通過。

2024年2月，塞爾維亞民間社會組織還報告了另外14名印度工人據稱遭受強迫勞動的案件。

在2024年玲瓏工廠的開業典禮上，塞爾維亞總統亞歷山大·武契奇稱贊這是塞爾維亞有史以來最大的“綠地投資”項目（指企業在第三國新建工廠的直接投資形式）。

他表示，這座耗資“10億美元”的工廠已雇傭1200多名員工，計劃再招聘600人，預計到2025年將創造5億歐元的出口額。

不過，法新社報道說，塞爾維亞作為歐盟候選國，因對中企監管不力而屢遭歐盟批評。

塞爾維亞、匈牙利這些歐洲國家之所以成為中國進入歐洲市場的橋頭堡，是因為他們的歷史上與我們一樣曾經是蘇聯陣營的社會主義國家。塞爾維亞曾是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的一部分，在1990年代經歷了分裂，南斯拉夫解體后，最終成為塞爾維亞共和國。他們在一些意識形態上，包括在勞工保護方面，與發達國家存在較大的差距。

2024年7月，我國與塞爾維亞簽署了自由貿易協定，進一步密切了雙邊經貿合作，成為我們龐大的制造產能轉運歐盟和美國的重要第三地。

二、美國對我們生產并向美國出口的輪胎進行打壓，歷史已久。

2009年，剛剛搬進白宮的奧巴馬，支持了美國鋼鐵工人組織的貿易保護申請，決定拿中國制造的輪胎開刀。這便是中美貿易史上著名的“特保案”。美國宣布：對我國輪胎執行為期三年、最高55%的特別關稅，并啟動雙反調查。這筆關稅高達22億美元。中美貿易史上金額最大的貿易案因此發端。

美國鋼鐵工人組織申請貿易保護的理由是，受中國低價輪胎的沖擊，美國大量工廠趨于倒閉。而中國輪胎低價傾銷，并非技術先進、生產率高，而是產業補貼、出口退稅和工人在缺乏勞動保護基礎上的低廉工資。他們認為，這構成了低價傾銷和不正當競爭。

這僅僅是一個開始。美國的雙反調查很快擴張到中國非公路用輪胎；兩年后，又是卡車和公共汽車輪胎；2020年，乘用車和輕卡輪胎也未能幸免。

美國只是引子。2009年后，歐亞經濟聯盟、土耳其、南非、印度紛紛落井下石，中國輪胎進入了全球的圍剿，直到今天。

行業公開數據顯示，自2015年開始美國對部分中國輪胎征收高額“雙反”稅后我國出口美國輪胎數量下滑明顯，出口美國的輪胎數量占比從2014年的20%降低至2022年7.6%。

2024年1月3日，財聯社報道稱，在對中國輪胎持續“打壓”十余年后，美國最近又再度出手，這次對象是中國卡車和公共汽車輪胎。

1月2日，美國商務部宣布，對進口自中國的卡車和公共汽車輪胎，發起第一次反傾銷和反補貼日落復審調查。同時，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對上述涉案產品，啟動第一次“雙反”日落復審產業損害調查。

對此，賽輪輪胎、森麒麟等輪胎企業相關負責人對記者表示，公司出口北美的產品基本從海外生產基地發貨，美國“雙反”政策加碼不會對公司帶來影響。

三個多月前的8月6日，央視新聞報道稱，自8月7日起，美國計劃對塞爾維亞的進口產品征收35%的關稅。

貝爾格萊德大學教授米特羅維奇在接受央視總臺記者采訪時表示，美國單方面、不公平的關稅政策將沖擊塞爾維亞的輪胎生產等行業和一些中小企業，并將對兩國經貿關系產生負面影響。

三、中國生產的輪胎尋找銷往美國市場之路的故事，不過是中國龐大制造業外銷故事中的一頁而已。

山東是中國輪胎生產重鎮，也是世界輪胎生產中心。特保案的失利，對膠東半島的打擊是致命的。

特保案后，東營永泰徹底失去了利潤空間，他們先是搞光伏，之后并購英國汽配企業，最終資金鏈斷裂，宣告破產。

三角輪胎迅速反應，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他們轉向尚未被美國征稅的商用車輪胎，另一方面，他們進攻歐洲、中東、非洲和拉丁美洲，開拓新興市場。

玲瓏輪胎的應對策略是換個產地。他們帶著設備、帶著技術，甚至食堂包餃子的大師傅，開始了全球拓荒。最早去的是泰國。此后去了塞爾維亞。

另一家輪胎企業青島賽輪，2012年去了越南。在2014年美國對華雙反的空窗期，瘋狂搶占了友商們失守的美國市場。2021年，當美國把雙反的大棒揮向越南時，賽輪又率先在柬埔寨開了廠。

正是中國輪胎企業為規避懲罰性關稅和貿易調查，紛紛出海建廠，讓越南迅速超越泰國，成為全球第二大輪胎出口地。這個國家一年到頭只生產幾十萬輛汽車，但產出的輪胎卻足夠裝配上千萬輛汽車。

不過，最近幾年，東南亞的關稅漏洞窗口期也開始慢慢關閉。

于是，我們的輪胎廠又開始投資北非、南美及墨西哥，通過不斷變更產地來突破美國的貿易封鎖。

其實，中國的輪胎故事，不過是中國龐大制造業故事中的一頁而已。而輪胎起伏波折的故事警告我們，如果制造業故事里只有關稅和廉價勞動力，而不能在尋找市場的同時加強勞動保護，提高工人工資，繼續將低工資作為產品競爭力之一，全世界大多數有進口需求的國家，可能會在貿易問題上與你為難。

【作者：徐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