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哈爾濱先下雪后下雨,這是多年不見的。
昨天杭州的好友離開哈爾濱前往沈陽,今天聯系她時,她說起與沈陽朋友見面聊天的趣事,席間那位朋友竟還提到了我。“這個世界真小,”我笑著回應。
更令我驚訝的是,她與這位沈陽朋友的相識竟要追溯到二十年前拉薩的一家青年旅舍——那時他是援藏干部,她只是個過路游客。我打趣道:“你的朋友真是遍天下啊!”
隨后,她發來一句讓我沉思良久的話:“某種意義上,交朋友也是在舍與得,舍功利得情義。”
跨越二十年的情誼
想象一下:拉薩的青年旅舍,兩個陌生人的偶然相遇:一個是肩負使命的援藏干部,一個是追尋遠方的游客,在功利至上的價值觀下,這樣的相遇能有什么“價值”?他不能為她提供商業機會,她也不能助他升職加薪。
然而,二十年過去了,這段情誼卻跨越了中國地圖從西南到東北的距離,歷經時光淘洗依然鮮活。
這讓我想起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對友誼的劃分:功利之交、快樂之交和德性之交。他認為,只有建立在共同價值觀和相互欣賞基礎上的德性之誼,才能經得起時間考驗。
現代人交朋友,常常不自覺地帶著“這人對我有什么用”的算計。我們熱衷于參加各種行業交流會,交換名片,添加微信,以為這就是在拓展人脈。可這種建立在功利基礎上的關系,往往在利益消失時便迅速瓦解。
社交的異化與真情的稀缺
在社交媒體時代,我們擁有數百甚至上千位“好友”,卻常常在深夜感到無人可訴衷腸。這種悖論揭示了當代交友的異化:量取代了質,廣度犧牲了深度。
心理學家雪莉·特克爾在《群體性孤獨》中指出,技術讓我們聯系更緊密,卻也讓我們更孤獨,我們習慣于用點贊代替關心,用表情包代替真情實感,友誼被簡化為一種表面的互動。
那位杭州好友所說的“舍功利”,恰恰是對這種異化的反抗,當她選擇與一位援藏干部保持聯系時,她舍棄的是即時可見的利益,得到的卻是跨越二十年的情義。
這種舍棄需要勇氣,也需要智慧。在快節奏的現代社會,我們太習慣于計算投入產出比,卻忘記了有些最珍貴的東西,是無法用功利尺度衡量的。
舍與得的辯證法
“舍功利得情義”蘊含著一個深刻的辯證法:真正的得到,往往始于主動的舍棄。
就像古人說的“舍得”——有舍才有得。當我們停止用功利眼光審視他人,我們才能真正看見他人;當我們不再把朋友視為工具,我們才能與另一個靈魂真正相遇。
我認識一位大學老師,他的微信聯系人不到兩百人,但幾乎每個人他都能叫出名字,記得他們的喜好和故事。他說:“我不需要一千個點頭之交,我只需要幾個真正懂我的人。”
這種“少即是多”的交友哲學,與現代社會的量化思維形成鮮明對比,他不是在收集人脈,而是在培育情誼;他不是在投資未來,而是在體驗當下。
重建有溫度的聯結
如何在這個功利的時代,實踐“舍功利得情義”的交友之道?
首先,重新定義價值。一個人的價值不應取決于他的社會地位、財富多少,而應取決于他的品格、智慧和你們之間的情感共鳴。
其次,給予時間。深厚的情誼需要時間培育。與其廣撒網式地社交,不如投入時間深耕幾段真正重要的關系。
再次,學會傾聽。真正的朋友是那些愿意傾聽你,也愿意向你敞開心扉的人。這種心與心的交流,是任何功利交換無法替代的。
最后,保持真實。不必為了取悅他人而掩飾自己。真實的你可能會吸引更少的人,但吸引來的將是真正適合你的朋友。
那位杭州好友已經抵達沈陽,而我的思緒仍停留在她那條信息上。或許,真正的朋友就是這樣:他們不經意的一句話,就能點亮你心中的某個角落。
窗外,哈爾濱的雪還在下。我想,友誼也像這雪花一樣,不是為了某種目的而存在,它的價值就在它本身——純凈、簡單,卻能覆蓋整個世界的喧囂。
在這個“有用”被過度推崇的時代,或許我們最需要的,正是這種“無用”的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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