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58歲還在批發市場搬箱子的人，哪有空寂寞？可老周說，夜里回到空屋，連冰箱嗡嗡聲都像催命。直到去年霜降那天，他幫一個陌生男人挑出最小最甜的冰糖心蘋果——那人是陳默，給牙口掉光的媽媽找零嘴。老周把蘋果塞進他手里，順口留了微信，沒想到半個月后陳默真的發來一句：還有嗎？
庫存早清空了。老周半夜打著手電翻倉庫，最后找到一箱壓角落的小國光，個頭小，酸甜，老人能嚼動。他自費寄過去，塞了三個橙子防震。陳默回了個64秒語音，聲音劈叉，說媽吃了兩個，剩下的給他留到周末。
11月陳默出差，故意買晚一班車票，拖著箱子轉兩趟公交到批發市場。老周提前訂了不辣的館子，把魚臉肉整塊夾給他，說這塊沒刺。陳默回禮是一盒桂花糕，用舊報紙包著，打開還帶點雨味。
今年冰糖心一下樹，老周挑最圓最亮的那層，五斤一箱，給陳默寄過去。快遞發出前，他往箱蓋里夾了兩片銀杏葉，黃得正好。陳默收到后發語音：葉脈像老娘手上的青筋，看著就踏實。
有人說這算哪門子友情，連面都沒見幾回。可我知道，老周現在每天夜里給手機充電，故意把提示音開到最大，就怕錯過一條微信。陳默呢，連出差都多帶一個充電寶，說怕手機猝死，回不了消息。
人老了，最怕的不是死，是沒人可惦記。兩個老男人隔著兩座城，用幾斤蘋果、幾片陳皮、兩聲在嗎，把日子重新燉出了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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