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玲：江山如夢多八卦

中文導報 筆會專欄

三家村 杜海玲

“八卦”這個詞，在周易里是“乾、坤、震、巽、坎、離、艮、兌”這八種卦象，但現在的用法更多是指各種閑聊。

易經里的八卦是解釋世界，生活里的八卦是討論別人。我又不會算卦，肯定是后一種用法了。

八卦一段我八卦各種資料而來的八卦：胡蘭成的養女是誰？

兩年前，我與朋友們去福生踏青，去了福生車站前，去了侯孝賢在1985年與佘愛珍見面的麥當勞，去了胡蘭成墓地。

佘愛珍是誰，曾經是上海十里洋場艷名赫赫的女人，黑社會頭目吳四寶的妻子，也是胡蘭成最后一個女人，在東京的福生市居住。

侯孝賢與編劇朱天文來到日本，要見佘愛珍，約在麥當勞，聊完天，寫下一句她的“行事風格，簡直是又繁復，又華麗，又大方，又世故”。侯孝賢有個心愿，想拍一部電影，《上海愛珍》，然而沒有能拍，現在侯老已經患認知癥幾年，此夢不能圓了。

話說那次我和朋友去胡蘭成的墓地以后，回來隨手寫了小文《福生若夢》。一位在日本媒體工作的朋友看到后，找我聊這事，說她“十幾年前也去過福生，是為了見胡蘭成的最后一個女秘書小山奈奈子。”

我們因此聊了胡蘭成和佘愛珍的養女咪咪。咪咪是誰？咪咪很可能是中島成子的女兒。她也發給我之前她找過的資料，包括中島成子幾十年前發表在日本雜志上的手記。

中島成子與川島芳子齊名。我在網上淘到日本作家寫中島成子生平的舊書《祖國在何方》發現，中島成子在獄中生下一個嬰兒，父親是誰？父親是游擊隊長，這段寫得比較隱晦，前后都是寫與這個游擊隊長M的迂回交往，中間有一場性愛描寫，只用了“男人”和“女人”，沒有寫名字，但從文脈完全可以解讀出來。

以上內容是我查資料八卦而來，就覺得胡蘭成和佘愛珍的養女咪咪，極有可能是日本間諜和游擊隊長的私生女，她年輕時在福生一帶開了居酒屋，現在當然早已沒有蹤跡。

進一步印證了我的想法，是朱天心的《三十三年夢》里面“一九七九年，五月 京都，同行人 胡蘭成爺爺、仙枝、天文”一段。她寫道：“咪咪并非胡爺胡奶親生，是戰后在獄中待審漢奸罪時，同房一日本女間諜中島成子獄中所生，后胡奶奶先出獄，便受托帶出并一輩子視如己出。”

在這篇文章里朱天心還寫了：“胡爺爺、胡奶奶（就是《今生今世》里的佘愛珍）和女兒咪咪、咪咪的八歲兒子YQ住在福生站前不遠……”還有一段寫了咪咪的丈夫姓Z。

我又好奇而檢索，在福生青少年棒球隊成員的名單里，赫然有“ZYQ”這個名字。這支棒球隊還蠻不錯的，屬于比較正式的一種。按照棒球隊畢業年齡，也是符合朱天心所寫的。

咪咪1946年出生于監獄，1970年在日本生下兒子YQ。他成為一名日本棒球青少年，生長在福生，東京近郊的寧靜小鎮。也不知他是否知曉他的外祖母曾是日本女間諜，而外祖父曾是中國游擊隊長。現在應是五六十歲，到他這一代，就開始了在日本民間的普通生活。

人的命運多么有趣，就像蒲公英的種子，吹到哪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