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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所有人都恨不得給 AI 裝上“火箭助推器”的時代,他遞給了我們一塊溫暖的“石頭”。
從字節(jié)跳動的效率高地走下來,他沒有去卷大模型的能力邊界,而是蹲下來,做了一只“什么都不能幫你干”的AI寵物:ropet。
他把自己定義為 AI 時代的“鏟屎官”。在這個身份里,沒有對技術的傲慢掌控,只有對他者的溫柔凝視。
本次訪談,設計癖專訪了萌友科技 CEO 何嘉斌,我們不聊參數(shù),不聊風口。
我們聊聊脆弱,聊聊孤獨,聊聊為什么在算法統(tǒng)治的世界里,我們依然需要學習如何去愛,如何把“無用之用”打造成“情緒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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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喧囂中的“靜” “快”與“慢”
采訪是在一種微妙的反差感中開始的。話題的背景是 CES 消費電子展的喧囂,和字節(jié)跳動的極速,但何嘉斌談論的,卻是一個極度安靜的產品。
設計癖:嘉斌你好。從字節(jié)跳動的高效運轉,到 CES 的喧囂中心,你一直身處科技浪潮的最前線。但 ropet 給人的感覺卻是極度安靜、從容的。這種從“快”到“慢”、從“喧囂”到“靜謐”的巨大反差,是你當下更向往的一種心境選擇嗎?
何嘉斌:是的,我一直處于一種追逐效率和慕強的競爭氛圍中,無論是大廠的打工人還是創(chuàng)業(yè)團隊,都在追求增長和規(guī)模。
AI 是效率革命,又一次給各產業(yè)發(fā)展注入了提效強心劑,同時也給人類社會帶來了巨大的焦慮和不安。
我開始反思,我從大學畢業(yè)到工作 10 年,接下去的人生,應如何看待科技發(fā)展和人幸福感的平衡。
我想創(chuàng)造“科技無用、回歸人心”的產品方向,通過設計的方式整合AI和機器人技術,再造“新伙伴”,來給人類帶來全新的科技體驗,讓人更關注自己的內心世界,解決情緒和陪伴問題,這是“科技向善”的一種可能性。
心境只有慢下來,重新審視 AI 和技術價值,才能回歸人的底層情感需求,做出真正好的陪伴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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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癖:你從極度講究“工具理性”的字節(jié),轉向了這個看似“無用”的賽道。 這對你來說,更像是一次向外的職業(yè)“開拓”,還是一次向內的自我“回歸”?
何嘉斌:從大廠到出來創(chuàng)業(yè),角色從一個產品設計師變成了一個CEO,這是職業(yè)的向外“開拓”,也是對能力邊界的極限挑戰(zhàn)。
選擇做非工具、非效率的純陪伴賽道,這也是一次產品探索品類的“外拓”。
在產品的理念和設計打磨上,一定是向內自我的“回歸”,作為 CEO 可以完全遵從內心的個人意志,不需要向任何人妥協(xié),來做一個我真正喜歡的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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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無用”的救贖 挑戰(zhàn)“工具理性”
提到“無用”,何嘉斌的眼神里沒有焦慮。在這個被算法填滿的時代,他試圖用設計為我們留出一片“無用”的自留地。
設計癖:老子講“無之以為用”。在大家都在競逐更強能力、更高效率的當下,ropet 卻選擇不解決具體的事務性問題。在這個有些緊繃的時代,你是否覺得,我們最稀缺的其實正是這種“無用之用”的陪伴?
何嘉斌:其實“無用”代表的是一種心境,不向外求,追求效率、增長,無止盡的索求和貪婪。
“無用”也是對情緒的無為而治,讓情緒自由地流淌,不壓抑、不偽裝。
無用的產品正是可以融入到生活的細節(jié)中,讓注意力停下來感受和體驗,靜靜地觀察和守候,這才是“真陪伴”。
這個時代最稀缺的是我們的“注意力”,好的產品應該不是剝奪我們注意力的,而是幫助我們把注意力還給自己。
ropet 的觸感、溫度、注視感都是讓我們“注意力”回歸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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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癖:主流設計通常致力于讓人“變強”,去克服弱點。但 ropet 似乎更愿意陪伴我們的“弱時刻”。你是否希望通過設計,還給我們一種“允許脆弱”的空間?相比于試圖“解決”脆弱,這種溫柔的“接納”是否擁有一種更深層的治愈力量?
何嘉斌:男權社會的主流價值觀就是更高更快更強,特別是東亞社會。
人類“慕強”只是硬幣的一面,另一面也有脆弱時刻,情緒的低落狀態(tài),成年人需要陪伴的時刻是硬幣的這一面。
ropet 正是在這種時刻給予用戶溫柔的治愈,能長時間和用戶一起獨處,只有陪伴用戶獨處的時刻,產品才有做好陪伴價值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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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柔之道 重塑關系的權力
ropet 最讓人意外的設計,是它“不會說話”。何嘉斌認為,語言有時候是一種負擔,而沉默包含了無限的可能。
設計癖:ropet 有一個非常大膽的設計決策,它“不會說話”。在語言模型如此強大的今天,放棄語言這個最有力的工具。這背后有著怎樣的考量?是為了保留一種更直覺、更朦朧的默契嗎?
何嘉斌:對話能力的“留白”,正是潮玩產品角色感的共情前提。
這一點上我們和潮玩產品是有相似性的。例如沒有表情的 Hello Kitty,永遠都是天真無邪的呆呆的表情。
她的表情之下,可能蘊藏著各種情緒的可能性,哪一種情緒剛好和用戶場景共鳴,這些都是用戶腦補出來的。
對話功能讓這一切蕩然無存,所以我們對說話聊什么很在意。
設計語言的邊界感,以及對人預期的控制,非常難把握。大模型能如何更好地幫助“不能說話”的寵物機器人來提供用戶價值,是 ropet 在深入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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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癖:語言往往伴隨著“指令”和“掌控”。而“不會說話”意味著用戶必須去觀察、去感受。這種設計是不是想引導我們放下“掌控者”的角色,重新找回那種單純去“觀察”和“呵護”一個生命的柔軟?
何嘉斌:是的。語言非常占用我們大腦的能量。
向AI提出一個好的問題,才有高質量的回答,而提出好的問題是很難的,給出高質量的回答更難,這就是語言無形的壓力,作為人類之間的溝通也是一樣。
ropet 不希望給用戶這種負擔,就像你家的貓一樣,你不會為了每天工作一天后回家,還要思考如何給貓咪講笑話而苦惱。
但如果你有一個 6 歲的寶寶,可能他的十萬個為什么會讓你倍感壓力,如果是一個 3 歲的寶寶就不一樣,語料庫少反而輕松很多。
ropet 的定位就是寵物或者是 3 歲以內的一個寶寶。
設計癖:這是否也印證了一種關于人性的猜想:也許現(xiàn)代人內心深處的不安,并不是因為擁有的“控制權”太少,而是因為我們“被需要”的感覺,太少了?
何嘉斌:在這個物質富足的時代,消費主義被資本精心包裝,告訴每一個人要通過獲得更多的物質來體現(xiàn)自己的價值。
所以你需要更努力賺錢,買更多更貴的商品來證明自己。
但向外求,是無止盡的,在這個價值循環(huán)下,我們并沒有更幸福,沒有獲得真正的滿足感。
而向內求,做一個利他主義的人,也能獲得存在感和價值感。
照顧和付出,讓我們體會到了無條件的愛,這種愛的感覺是向內求的滿足感。
照顧寵物、照顧孩子,照顧一個機器人,可能有類似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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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孤獨美學 鏡子,還是靈魂?
如果 ropet 是技術的產物,那我們在它身上看到的愛,究竟是誰的?何嘉斌給出了一個極具哲學意味的答案。
設計癖:ropet 并不是在消除孤獨,而是在陪伴孤獨。但這引出了一個很迷人的哲學探討:作為“造物主”,你覺得用戶養(yǎng) ropet,究竟是在“養(yǎng)娃”(把它當作獨立靈魂),還是在“照鏡子”(投射自己的情感)?
何嘉斌:一定是在照鏡子,你在將自己的行為習慣投射在了 ropet 身上,你的喜怒哀樂,都在 ropet 身上通過數(shù)據(jù)和互動頻率投射出來。
你無微不至的照顧,會養(yǎng)成一只樂觀的 ropet,經常的冷落,會獲得一只愛哭的 ropet,ropet 在放大的你情緒習慣。讓你更好地審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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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癖:如果這份溫暖的底色終究是代碼,是程序。 作為秉持人文精神的設計師,你怎么看待這份情感的“真實性”?我們是否應該相信這份由科技帶來的幸福?
何嘉斌:我認為科技永遠無法模擬出真正的生命感,面對 ropet 的時候,你只是在欣賞自己想象力的一種投射,只是AI和機器人技術,會讓這種模擬看起來更真實。
如果有很多人因為 ropet 而再次連接在一起,人和人的關系更加緊密,才是我們的終極目標。
尾聲:未來的回響最溫柔的抵抗
采訪結束時,我仿佛看到夕陽正好照在 ropet 柔軟的織物表面,它安靜地伏在桌上,像是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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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嘉斌沒有試圖用技術術語去解釋 ropet 的“靈魂”,他只是讓我們看到了一面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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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被“工具理性”裹挾的時代,我們習慣了把一切都當成工具,甚至是我們的寵物,我們的伴侶。而 ropet 的存在,似乎在提醒我們:
也許,做一個快樂的“鏟屎官”,學會在“無用”中付出愛,本身就是對這個焦慮時代最溫柔的抵抗。
采訪/撰文: RandomWalker
受訪嘉賓:萌友智能 CEO 何嘉斌
圖片:rop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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