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愛樂與上海的雙向奔赴，藏著古典音樂的中國溫度

柏林愛樂樂團總經理安德萊雅·齊茨施曼。 史蒂芬·赫德哈特攝

這個冬天，柏林愛樂樂團（Berliner Philharmoniker）再次訪滬，為上海觀眾帶來了兩場精彩的文化盛宴。

柏林愛樂一直是公認的世界頂尖交響樂團的代名詞。為何柏林愛樂的藝術水平長盛不衰？

這次訪滬，柏林愛樂樂團總經理安德萊雅·齊茨施曼（Andrea Zietzschmann）向解放日報·上觀新聞記者揭示了一段文化與商業合作的佳話——樂團背后有一位“黃金拍擋”，那就是德意志銀行。

柏林愛樂與上海結下20年深厚緣分

解放日報·上觀新聞：能否介紹一下柏林愛樂樂團與上海的緣分？

安德萊雅·齊茨施曼：這是柏林愛樂第五次來上海演出，距離樂團首次來滬恰好已過20年。此行得益于演出推廣方吳氏策劃與上海藝術節的大力支持，這也是今年柏林愛樂第二次來上海演出。

在我們看來，上海是中國最富有文化領先性的城市之一。一方面，這座城市對高品質藝術基礎設施的投入非常早，比如東方藝術中心等場館都擁有世界級水準，專業的大歌劇院也正在建設中，這些都構成上海作為演出城市的堅實基礎。另一方面，這里的觀眾對古典音樂有著深厚的興趣。這里還有優秀的上海音樂學院，古典交響樂團的發展也非常好。

在這兩方面因素共同影響下，上海成為我們每次來中國巡演的首選地之一，并且上海這座城市本身也充滿了活力與魅力，每次在這里的演出都讓我們格外興奮。

解放日報·上觀新聞：除了演出，柏林愛樂與上海還有哪些更深層次的聯結？

安德萊雅·齊茨施曼：我們與這里的許多朋友保持著持續交流，比如說余隆、譚盾等。每次來到上海，我們都會感受到樂迷的熱情——他們會在酒店、音樂廳等候樂手，給他們鼓勵。能在這里受到這樣熱烈、溫暖的歡迎，真的非常令人感動。

解放日報·上觀新聞：您提到中國指揮家余隆是您的朋友，你們倆是什么時候開始這段友誼的？

安德萊雅·齊茨施曼：大概25年前在德國漢堡的時候。他當時在漢堡學習，也會說德語，從那時起我們之間就一直保持著聯系，也經常見面。大約12年前，我在漢堡工作期間，我當時所在的北德意志廣播交響樂團與上海建立了為期5年的駐地合作。合作期間，我每年都會來上海兩三次。

而現在，能夠連續兩年與柏林愛樂一起來到上海定期演出，也是一件讓我非常開心的事。特別是今年來上海，讓我有機會可以探索浦東，認識這座城市不同的一面，非常有意思。我喜歡浦東江邊的自行車道、跑步道，以及博物館。與我熟悉的浦西相比，這邊有不一樣的美。

兩套曲目都得到上海觀眾熱情反饋

解放日報·上觀新聞：樂團這次帶來了兩套風格迥異的曲目，您是出于何種考慮來定制這兩套節目的？

安德萊雅·齊茨施曼：我們每次巡演都會帶來新的曲目，這次也準備了兩套完全不同的音樂演出方案。

一套是德奧傳統作品，下半場是柏林愛樂的經典保留曲目勃拉姆斯的《C小調第一交響曲》，上半場搭配了舒曼的《曼弗雷德序曲》和瓦格納的《齊格弗里德牧歌》。另一套則是二十世紀音樂，更具挑戰性，也更為復雜。我們演出了雅納切克的《拉什舞曲》，以及在德國非常知名的巴托克的《神奇的滿大人》和斯特拉文斯基的《彼得魯什卡》。

這兩套曲目的精彩之處在于，它們能讓觀眾充分感受到樂團首席與獨奏的卓越能力。可以說，幾乎每位樂手在其中都有重要的獨奏段落，這兩部作品幾乎就是樂團卓越水準的一次“全景式展示”。

我想，對于上海觀眾來說，這樣的節目安排非常有吸引力，演出現場的觀眾反映也證明了這一點。

解放日報·上觀新聞：上海觀眾對于這種挑戰性曲目表現出了巨大的熱情。您對上海的古典音樂觀眾有何評價？

安德萊雅·齊茨施曼：我收到的反饋全都是積極的，觀眾們都非常興奮。通常主辦方會希望我們演“常規曲目”，比如莫扎特之類的，他們甚至會問：“你們真的確定要帶這樣的節目嗎？”但事實是，這兩場音樂會門票都在半小時內就售罄。

上海觀眾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他們具備極高的古典音樂素養，往往在聆聽之前做足準備，現場表現也格外投入、專注。

跨越36年的成功的文化與商業合作

解放日報·上觀新聞：據我所知，柏林愛樂能受到全世界古典樂迷持續性的喜愛，也離不開背后合作伙伴的支持。比如，與德意志銀行之間的合作已經持續了36年。這對柏林愛樂的全球發展來說，意味著什么？

安德萊雅·齊茨施曼：我對這段在全球范圍內都堪稱獨一無二的長期合作關系感到無比自豪。

一方面，德意志銀行是一家國際化的銀行，柏林愛樂同樣是國際化的音樂機構，我們都是各自領域的佼佼者，彼此的追求與標準也處在同一個高度。

另一方面，在具體內容層面，我們共同推進了許多教育項目。這些教育項目覆蓋0至99歲的各類人群，形式非常豐富，因為我們希望能夠觸達音樂廳之外更廣泛的公眾。

比如，這次來亞洲，有大約30位樂手參與了“同臺共演”、大師班、彩排探訪等教育活動。

解放日報·上觀新聞：在這段成功的合作中，數字音樂廳（Digital Concert Hall）的誕生可以說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您如何看待這個項目的發展現狀？

安德萊雅·齊茨施曼：在數字音樂廳創立初期，德意志銀行給予了關鍵支持。他們在項目早期提供了資金，并勇于支持這個當時“聽上去挺瘋狂”的想法。即便當時誰都不知道它最終會變成什么樣，但他們愿意參與其中。事實證明，這是一項巨大的成功。

現在，數字音樂廳已經運營了15年，我認為它是全世界內容質量最好的古典音樂流媒體平臺之一。我們始終堅持最高標準，擁有龐大的內容庫，也提供一些免費內容，比如訪談、教育項目等，只需要注冊就可以免費觀看，當然，也有付費訂閱服務。

我們希望借此觸達那些無法親臨柏林的全球觀眾。對熱愛柏林愛樂的觀眾來說，如果不能住在柏林，數字音樂廳將會是大家了解和獲取我們音樂的最好平臺。

解放日報·上觀新聞：未來，你們與德意志銀行還有哪些合作計劃？

安德萊雅·齊茨施曼：我們未來的合作計劃還有很多。對德意志銀行來說，我們可以支持他們為全球客戶帶來卓越的音樂體驗；而對我們來說，德意志銀行可以繼續支持我們實現目標和規劃。

明年是教育項目實施25周年，我們希望舉辦一次大型的教育慶典，也慶祝與德意志銀行的長期合作。總體來說，我們始終以內容為核心，在合作中實現共贏。

目睹中國古典音樂市場蓬勃生長

解放日報·上觀新聞：您親身見證了中國古典音樂市場的飛速發展。您認為中國古典音樂未來發展的潛力在哪里？

安德萊雅·齊茨施曼：我第一次來上海大概是23年前，那時這里的古典音樂事業已經起步。而現在，你們已經有像朗朗、王羽佳這樣的古典音樂標志性人物，他們對年輕人來說非常重要，是活生生的榜樣。

更值得一提的是，越來越多的中國樂手開始加入我們樂團——幾個月前我們聘請了一位來自中國的圓號演奏家，一年前也加入了一位來自中國的首席中提琴家。這說明中國的演奏水準在不斷提升，涌現出了大量優秀人才。

這次來上海我了解到，現在中國已經有80支交響樂團，還有許多非常優秀的音樂廳。顯然，中國在文化和古典音樂領域投入了大量的資源。因此我認為，中國的古典音樂市場正處在蓬勃上升期，這一趨勢令人倍感振奮。

解放日報·上觀新聞：這次行程短暫，不知您是否與上海的同行們進行了交流？

安德萊雅·齊茨施曼：這次行程緊湊，很多事情沒有來得及安排。不過，去年夏天我們在上海駐演，與上海各機構的同行們有過更深入的探討與交流。我去年還特地去看了正在建設的上海新歌劇院。這次原本也想再去看看進展，但最終還是沒抽出時間。

解放日報·上觀新聞：很多觀眾已經開始期待柏林愛樂的下一次訪華，樂團的未來巡演計劃是怎樣的？

安德萊雅·齊茨施曼：明年我們會去南美和北美巡演，所以在2029年之前應該不會再來上海。但我們正在著手規劃未來的行程。下次來中國演出，除了上海，我們或許還會考慮上海之外的其他城市，比如北京，我也和中國國家大劇院的團隊關系密切。

原標題：《柏林愛樂與上海的雙向奔赴，藏著古典音樂的中國溫度》

欄目主編：樊江洪

本文作者：解放日報 張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