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估價8800萬的明代仇英《江南春》,本該是南京博物院庫房里的“國家寶貝”,卻在今年春天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北京拍賣預展上。更諷刺的是,這幅畫正是1959年龐萊臣后人,無償捐給南博的137件珍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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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出,捐贈人家屬當場報警,國家文物局緊急叫停拍賣。
可問題沒那么簡單,不是“被盜”,而是“被處理”了。南博輕描淡寫一句:“早年鑒定為偽作,已調(diào)劑處置。”仿佛一切合法合規(guī)。
但細究起來,處處透著蹊蹺。
首先,這幅《江南春》真能算“偽作”?龐萊臣是誰?近代江南第一收藏大家,“虛齋”藏畫以眼力毒、體系嚴著稱,連故宮專家都公認其藏品“流傳有序、品質(zhì)可靠”。他親自收錄、題跋、鈐印的仇英手卷,幾十年來在學術圈從未有真?zhèn)螤幾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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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南博自己,在2014年還高調(diào)辦過“龐萊臣虛齋名畫合璧展”,把這批捐贈稱為“鎮(zhèn)館之寶”,盛贊龐家“藏歸于公”的義舉。
怎么一轉(zhuǎn)臉,就成了“假畫”?而且鑒定依據(jù)至今不公開,法庭上提交的所謂1960年代記錄,關鍵內(nèi)容被打馬賽克,簽字人還是非專業(yè)的行政人員。這哪是嚴謹鑒定,分明是事后補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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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離譜的是程序問題。根據(jù)《文物保護法》,國有博物館館藏文物屬于國家所有,嚴禁私自出售、轉(zhuǎn)讓或贈與。哪怕真是偽作,要“剔除”也得走法定流程:報上級審批、公示、評估、備案。
可南博既沒通知捐贈人,也沒公開處置記錄,悄無聲息就把國寶“調(diào)劑”出去了,最后竟流到拍賣行,差點拍出上億天價。
這中間,畫去了哪里?誰經(jīng)手?誰批準?錢又進了誰的口袋?南博至今沉默。而龐家后人奔走十余年,寫信如石沉大海,母親甚至因憂憤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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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畫作現(xiàn)身拍賣圖錄,他們才驚覺:祖輩托付給國家的信任,早已被當成可隨意處置的“庫存商品”。
網(wǎng)友一句“捐獻就是個笑話”,聽著刺耳,卻是血淚之言。
過去我們總說“大英博物館失竊”,嘲笑人家守不住文物;如今自家國家級博物館,竟讓捐贈國寶神秘消失、流入市場,還拿不出一句像樣的解釋,這臉打得真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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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寒心的是態(tài)度。
面對質(zhì)疑,南博不是自查自糾,而是推諉“歷史原因”;不是尊重捐贈者知情權(quán),而是用“偽作”二字草草打發(fā)。這種傲慢,比管理漏洞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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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傳遞的信號是:你捐的東西,從此與你無關,哪怕它被賣了、丟了、毀了,你也無權(quán)過問。
可文化傳承不是交易,捐贈不是甩賣。每一件捐出的文物背后,都是一個家族幾代人的守護與情感。若連這份信任都能被輕易辜負,今后誰還敢把傳家寶交給“國家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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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這次事件不是終點,而是起點,起點是徹查流向,追責到底;起點是完善制度,保障捐贈人基本權(quán)利;起點更是重建信任:博物館不該是黑箱,而應是透明、敬畏、有溫度的文化殿堂。
否則,今天丟的是《江南春》,明天丟的,可能是整個民族對“捐贈”二字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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