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1948年7月的一個下午，太原那個綏靖公署的禮堂里，氣氛那叫一個詭異。
香檳塔擺得老高，慶功宴的冷盤都還沒動，閻錫山穿著他那身萬年不變的長袍，正等著前線的好消息。
按他的劇本，這會兒那個威風凜凜的“閃擊兵團”應該已經把徐向前的隊伍沖散了，正哼著小曲兒往回走呢。
結果大門一推開，進來的不是凱旋的英雄，而是兩個跟剛從血池子里撈出來一樣的“活鬼”。
一個是滿頭紗布還在滲血的34軍軍長高綽之，另一個是臉白得像紙一樣的日本教官晉樹德。
十幾萬精銳啊，最后就剩下這兩個人爬回來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準備好了一桌滿漢全席請客，結果客人沒來，討債的先上門了。
這事兒要說清楚，咱們得把時間條往回拉一點。
那年春天，閻錫山的日子其實不太好過。
雖說還是名義上的“山西王”，但地盤是一天比一天小。
不過這老漢心態穩得一匹，他覺得之前的失敗不是因為解放軍太強，而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太笨。
在他眼里，老鄉徐向前雖然是黃埔一期的高材生，但也就是搞搞游擊戰的水平，真要玩那種幾十萬人的大兵團對決，徐向前還得管他叫聲老師。
閻錫山為了這一仗，可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他湊了13個團，弄出個聽起來特別唬人的“閃擊兵團”。
這名字起的，一看就是偷師德國人的。
更離譜的是，為了增加戰斗力，他連國際公約都不管了，把你猜怎么著？
他把二戰后留再山西沒走的幾千個日本戰俘給編進去了，搞了個“第十總隊”。
這幫日本兵可是真的上過戰場的狠角色，閻錫山覺得有了這幫“外援”，打徐向前的土八路那還不是降維打擊？
徐向前那邊呢？
說實話，牌面爛得讓人心疼。
華北第一兵團當時只有6萬人，很多戰士連正經軍裝都湊不齊，兩人共用一條槍那是常有的事。
這要是放在現在打即時戰略游戲，這局基本可以直接投降了。
但徐向前手里有一張王牌——他太了解閻錫山了。
他知道這老漢貪婪，又愛占小便宜，這就是致命的弱點。
6月初，徐向前也沒硬剛，而是玩了一招“釣魚執法”。
他讓呂梁軍區的一支小部隊在高陽露了個頭，還沒一個小時就沖進了城。
這其實就是個誘餌，但在閻錫山看來，這就是徐向前的主力暴露了。
閻錫山一看這機會，激動得胡子都翹起來了，立馬給“閃擊兵團”的總司令趙承綬發電報：“主力在高陽，給我撲過去，決戰！”
這一刻，貪婪就像一副眼罩，死死蒙住了閻錫山的眼睛，讓他看不見腳下的懸崖。
趙承綬那是絕對聽話，帶著幾萬大軍和幾百輛卡車，在晉中的公路上擺出了一條三十里長的“一字長蛇陣”。
當時的場面簡直魔幻，國民黨的軍官們坐在吉普車里談笑風生，覺得光靠這幾百輛卡車的引擎聲就能把解放軍嚇尿了。
他們根本沒想到，徐向前的部隊早就在路邊的山梁上蹲好了，就像獵人看著一群傻狍子自己往陷阱里跳。
戰斗打響的時候，那叫一個慘烈。
第一發炮彈就在車隊中間炸開了花，緊接著就是漫山遍野的沖鋒號。
那些平日里耀武揚威的坦克、裝甲車，在這時候全成了廢鐵，堵再路上動都動不了。
那個所謂的“鋼鐵洪流”，瞬間就變成了“廢鐵擁堵現場”。
被這一頓胖揍打懵了的趙承綬，這時候才想起來要跑。
接下來的撤退戰，簡直就是一場名為“智商下線”的黑色幽默劇。
這時候，那個由日軍組成的“第十總隊”里的日本顧問原泉福急了。
這鬼子雖然壞，但打仗確實有兩把刷子。
他指著地圖對趙承綬吼，大概意思就是：“不能幾萬人擠在一條路上走！
必須分三路突圍，特別是要避開徐向前的伏擊圈！”
這建議其實是唯一的生路，相當于在泰坦尼克號沉沒前告訴你趕緊上救生艇。
可趙承綬是誰？
那是閻錫山的親信，面子比天大。
一個敗軍之將的日本顧問敢教訓我？
趙承綬不僅沒聽，還把那鬼子臭罵了一頓，堅持大部隊抱團走徐溝、榆次一線。
這就像是有人告訴你前面是懸崖，你非說那是風景區入口，還要拉著全家一起跳。
就在這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徐向前的部隊正在進行著人類生理極限的急行軍。
解放軍戰士靠著兩條腿，硬是跑贏了國民黨的汽車輪子。
當趙承綬的大軍還在為走哪條路扯皮、甚至為了等幾個掉隊的姨太太而停車時，徐向前的鐵鉗已經在大常鎮、小常村一線合攏了。
最諷刺的一幕發生在董村。
趙承綬試圖突圍，派出了坦克開路。
結果剛一露頭，就被埋好的地雷炸得底朝天。
這時候，那個日本顧問又跳出來獻計，建議趁解放軍立足未穩，強攻小常村。
這其實是最后的機會窗口，大概也就那么一兩個小時。
可是，趙承綬又猶豫了。
這一猶豫就是兩個小時。
在戰場上，兩個小時足夠決定幾萬人的生死。
就是這兩個小時，讓徐向前的8縱和13縱徹底完成了合圍。
原本還能突圍的缺口，被解放軍用血肉之軀鑄成的防線死死堵住。
最后的收網階段，基本就是單方面的碾壓。
曾經不可一世的“閃擊兵團”，在缺糧少彈、指揮混亂中徹底崩潰。
那個之前還想嚇死徐向前的趙承綬，最后是在一片混亂中被解放軍戰士從俘虜堆里揪出來的。
你說這仗打的，閻錫山迷信洋裝備、迷信日本雇傭兵，卻唯獨忘了戰爭最核心的因素是人。
徐向前的部隊雖然裝備差，但是他們知道為誰而戰，指揮官跟士兵那是心連心，戰術靈活得像水一樣。
歷史從來不看你手里有多少籌碼，只看你是不是讀懂了時代的流向。
當那個滿身是血的高綽之和晉樹德爬回太原，帶回全軍覆沒的消息時，閻錫山手里的茶杯都在抖。
他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真不敢相信，活了半輩子，小瞧徐向前了。”
這話說得太晚了，哪怕是現在聽起來，都透著一股子凄涼。
從那一天起，太原其實就已經成了一座死城。
閻錫山苦心經營了38年的“獨立王國”，在那一刻實際上就已經宣告破產。
1949年，這位“山西王”倉皇飛往南京，再也沒機會看一眼他腳下的黃土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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