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前
我和曉雯是去年秋天確定關系的,今年國慶后正式搬到一起住,算到現在剛好兩個月。她是幼兒園老師,說話總帶著點哄小孩的軟調子,我在建材市場做銷售,每天一身灰地回家,倆個人湊在一起,倒像杯溫吞的白開水,沒什么波瀾,但喝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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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雯有個習慣,每天洗完澡出來,總愛裹著那條米白色的浴巾,頭發還滴著水就往我身上撲。不管我是在看電視還是玩手機,她都會從背后環住我的腰,下巴擱在我肩膀上蹭兩下,然后湊到我額頭親一口,熱氣混著沐浴露的桃子味撲在臉上,癢絲絲的。一開始我還笑她像只粘人的小貓,后來也就習慣了——每天晚上這一下,倒成了我倆之間最自然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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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同居一個半月的時候,我發現有點不對勁。那天我加班到十點多才回家,一開門就看見客廳亮著小夜燈,曉雯坐在沙發上,浴巾換了條深藍色的,頭發早就吹干了,卻沒像往常一樣撲過來。我走過去揉她頭發,問她怎么了,她抬頭看我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卻只搖了搖頭說沒事,然后起身去浴室拿吹風機,說剛才沒吹干凈。我當時沒多想,只當她是幼兒園小孩調皮,累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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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她還是會洗完澡抱我、親我額頭,但我總覺得哪里不一樣。以前她抱我會把臉埋在我后背,現在卻只是輕輕搭著胳膊;以前親額頭會停留兩秒,現在就像碰了下羽毛,飛快地縮回去。更奇怪的是,她開始躲著我接電話,有時候手機響了,她會走到陽臺去接,聲音壓得很低,我問是誰,她只說是幼兒園有天周末,我在家收拾衣柜,想把厚衣服找出來。曉雯的行李箱放在衣柜最里面,我拉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把上面的拉鏈蹭開了一條縫。里面沒什么特別的,就是幾件她沒帶來的舊衣服,還有一個紅色的小本子——不是身份證,是本病歷。我蹲在地上翻了兩頁,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甲狀腺癌,三個月前的診斷書,后面還夾著一張下周要去復查的預約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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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病歷本坐在地上,聽見浴室的水聲停了。曉雯裹著浴巾出來,看見我手里的本子,腳步一下子頓住了,臉色瞬間白了。我抬頭看她,想問她為什么不告訴我,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哽咽。她走過來,還是像往常一樣坐在我身邊,伸手想抱我,卻被我躲開了——不是生氣,是心疼得慌,我怕我一碰到她,眼淚就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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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說了。”她聲音帶著顫,伸手把病歷本拿過去,指尖捏得發白,“剛查出的時候,我還跟你在曖昧期,怕你嫌麻煩,就沒說。后來同居了,每天看你下班那么累,更不敢說了……我怕你知道了,就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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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說話,伸手把她拉進懷里。她的肩膀很薄,裹著浴巾的身子還帶著點濕意,跟往常一樣,卻讓我覺得格外心疼。她在我懷里哭,說其實每天洗完澡抱我,都是在給自己打氣,怕哪天就抱不動了;說躲著接電話,是跟醫生確認復查的事,怕我聽見擔心;說換了深藍色的浴巾,是因為米白色的那條,她怕自己以后沒機會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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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不傻啊。”我拍著她的背,眼淚砸在她的頭發上,“你以為我是那種遇到事就跑的人?以后有什么事,咱們一起扛。”
那天晚上,我們聊到了后半夜。她跟我說治療的過程,說醫生說只要積極配合,治愈率很高;我跟她說以后我每天早點回家,陪她做飯,陪她去復查。第二天早上,我去超市買了她愛吃的草莓,還把她那條米白色的浴巾找出來洗了,晾在陽臺最顯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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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曉雯還是會每天洗完澡抱我、親我額頭。只是現在,我會先把她的頭發擦干,再把她摟進懷里,在她額頭親回去,跟她說一句“今天也辛苦啦”。有時候她會問我,會不會覺得她麻煩,我就捏捏她的臉,說:“你可是我這輩子最寶貝的麻煩。”
生活哪有那么多轟轟烈烈,大多都是些家長里短的小事。但就是這些小事里藏著的真心,才最讓人覺得溫暖。就像曉雯每天的擁抱,一開始我以為只是習慣,后來才知道,那是她藏在細節里的愛,也是我們一起走下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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