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6月30日,冀魯邊的細雨浸透了新海縣大趙村的泥土。晚7時許,村頭農房里的偵察工作會議已持續一天,冀魯邊軍區副司令員黃驊正俯身查看地圖,突然派警衛員去借煤油燈——這尋常的舉動,竟成了叛徒行兇的信號。三道黑影披著蓑衣破窗而入,槍聲在雨幕中驟然炸響,32歲的黃驊倒在血泊中,雙手仍緊攥著防身的手槍。這場震驚邊區的“大趙村慘案”,背后是昔日抗戰名將邢仁甫一手策劃的卑劣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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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溯到1938年,鹽山縣地主家庭出身的邢仁甫正意氣風發。這位曾在北平從軍的青年,因不滿軍閥腐敗投身革命,帶領第三十一游擊支隊在冀魯邊屢創日軍,憑借靈活的戰術成為令敵膽寒的抗日將領。當年7月,他升任八路軍平津支隊司令,胸前的戰功章見證著“抗日英雄”的榮光。彼時的邢仁甫或許真有報國之心,但骨子里的極端個人主義,早已為日后的墮落埋下隱患。
權力是最好的試金石。1942年4月,邢仁甫如愿坐上冀魯邊軍區司令員的寶座,卻在日軍大“掃蕩”的炮火中露了怯。當邊區軍民浴血拼殺時,他帶著親信躲進新海縣望子島,把指揮部變成享樂窩,不僅私吞軍糧囤積財物,還在已婚的情況下與宣傳員宋魁玲公開同居,全然不顧黨紀軍紀。戰士們在前線啃樹皮,他在島上吃魚吃肉,“山大王”做派暴露無遺。
組織的及時干預,成了邢仁甫叛變的導火索。察覺到他的異常后,冀魯邊軍區派黃驊出任副司令員監督工作。1911年生于湖北陽新(注:原文“湖南陽信”為史實誤差,此處修正)的黃驊,1929年入黨后歷經長征考驗,打仗勇猛又體恤士兵,剛到任就帶著戰士們挖野菜、修工事,很快贏得全軍擁戴。“南蠻子”——邢仁甫私下這樣詆毀黃驊,嫉妒與恐懼在他心中瘋長,尤其是1943年初組織決定調他去延安學習、由黃驊接任的消息傳來,徹底點燃了他的殺心。
三次暗殺未遂后,邢仁甫策劃了那場雨夜陰謀。他收買慣匪馮冠奎,帶著11名亡命徒偽裝成漁民,借著借燈造成的警衛空檔闖入會場。子彈穿透黃驊胸膛時,這位剛部署完偵察任務的將軍,還未來得及說完“注意警戒”,便轟然倒地。參謀處長陸成道、偵察股副股長崔光華等8名同志一同殉難,墻上的軍用地圖被鮮血染透,定格成永恒的悲壯。
慘案發生后,邢仁甫上演了“賊喊捉賊”的丑劇:他在追悼會上痛哭流涕,要求“嚴懲兇手”,暗地里卻加快了投敵的腳步。可紙包不住火,冀魯邊區獨立團團長馮鼎平的實名電報,將他的暗殺計劃和盤托出。真相曝光當晚,邢仁甫帶著宋魁玲倉皇逃往天津,次月便捧著“效忠信”投靠日軍,把冀魯邊的兵力部署、糧庫位置全盤出賣,淪為人人唾棄的漢奸。
烈士的鮮血不會白流。1943年8月,冀魯邊軍區決定將新海縣更名為“黃驊縣”,讓英雄的名字永遠守護這片土地。而叛徒的末日也在倒計時:抗戰勝利后,邢仁甫搖身一變成為軍統特務,繼續破壞革命工作。渤海公安局派地下黨員閻樹炳潛伏其身邊,歷時兩年搜集證據,終于在1949年1月將準備潛逃的邢仁甫抓獲。
1950年9月7日,鹽山縣萬人空巷。當“判處叛徒邢仁甫死刑”的判決聲落下,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隨著一聲槍響,這個背負8條烈士性命的叛徒應聲倒地,結束了他卑劣的一生。刑場上,黃驊的老警衛員舉著烈士的照片,淚水縱橫:“司令員,血債還清了!”
如今的黃驊市,早已從昔日的抗戰前線變成渤海之濱的工業新城。城市中心的黃驊烈士陵園里,將軍的雕像目光堅毅,碑前的鮮花常年不敗。當地老人總會給孩子講起那個雨夜的故事,告訴他們:“我們這座城,是用英雄的名字命名的,永遠不能忘。”
黃驊與邢仁甫的人生對照,恰似革命長河中的涇渭分明。一個舍生取義,用32歲的生命詮釋“忠誠”二字;一個貪生怕死,從抗日英雄淪為千古罪人。時光流轉,叛徒的臭名早已被歷史塵封,而黃驊的英名,不僅鐫刻在城市的名字里,更融入了民族的精神血脈。
當我們漫步在黃驊市的街頭,看著林立的高樓和歡笑的人群,更應銘記:今日的太平盛世,是無數像黃驊這樣的烈士用生命換來的。他們以熱血護家國,用忠魂照千秋,這份精神永遠值得我們緬懷與傳承——因為唯有銘記英雄,才能不讓歷史蒙塵;唯有尊崇忠魂,方能凝聚前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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