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nAI取消新員工期權等待期，應對人才流失與競爭壓力

據報道，OpenAI傳出重大消息，新員工入職后不再有期權等待期，期權歸屬立刻啟動。這是今年OpenAI第二次調整期權激勵政策，此前已從12個月等待期縮短至6個月。xAI也在今年夏天縮短了期權歸屬等待期，但具體縮短到幾個月未公布。

AI人才爭奪戰已持續三年，頭部玩家都在探索吸引和留住人才的方法。去年初，字節跳動調整期權激勵政策，加快歸屬節奏并加大現金獎勵力度，隨后阿里也采取了類似動作。但中國大廠的調整相對精密，總體思路是在等待期后加大短期回報，增強現金回報的存在感。

OpenAI和xAI直接縮短甚至取消等待期的做法較為激進，給人一種“來了就有股權”的感覺。目前科技公司普遍采用的期權激勵框架是一年等待期加四年左右總歸屬期，這一模式在上世紀的硅谷成形，三十年來一直是主流做法。

今年，OpenAI在Meta的挖人行動下人才流失嚴重，員工兩年留任率僅為67%，遠低于Anthropic的80%。為了留住人才，OpenAI取消了期權獎勵等待期，聲稱是為了鼓勵新員工勇于承擔風險，不必擔心在獲得首批股權前被解雇。然而，外界普遍認為，此舉是為了應對外界的人才爭奪壓力。

今年夏天，Meta一周內挖走了8名OpenAI的核心研究人才，OpenAI隨后表示正在調整薪酬，并尋找創造性方式獎勵頂尖人才。除了調整期權獎勵節奏外，OpenAI還向核心員工發放了數百萬美元的一次性留任獎金。

與一次性留任獎金和提高薪酬相比，員工股權獎勵節奏的變動是一家公司更深層、持久的政策調整。自ChatGPT出現以來，科技公司之間的人才爭奪一直很激烈。2024年1月，字節跳動調整了員工期權獎勵政策，加快歸屬節奏并加大獎勵力度。到2024年底，字節進一步調整年終獎績效方案，部分期權激勵改為現金一次性發放。

阿里巴巴在2024年3月也做了調整，新授予的股票和晉升股票由年度歸屬改為季度歸屬，并引入“長期現金”作為激勵方式之一。國內大廠的政策調整主要指向兩個方向：加快第一年等待期之后的期權歸屬節奏，以及該給現金就給現金。這種調整沒有從根本上改變期權激勵的框架，而是順應當下期權吸引力下降、員工對現金渴望度上升的現狀，進行細致、精密的“校對”。

與國內大廠的細致調整相比，硅谷的AI初創公司直接縮短甚至取消等待期的做法更加激進。除了OpenAI，xAI也在今年夏天悄悄縮短了等待期，但具體縮短到什么程度尚未有公開消息。

不要小看OpenAI和xAI的動作，它們正在打破傳統，而這種傳統正是在上一次科技浪潮中誕生于硅谷的。1950年之后，員工股票期權在美國興起，但主要限于公司高管。后來“八叛逆”創辦仙童半導體，成為硅谷生態的起點，八位創始人通過股票期權成為百萬富翁，曾想將股票期權推行到普通員工行列，卻被母公司拒絕。

后來“八叛逆”陸續離開仙童。1968年，最后離開仙童的兩位創始人創辦了英特爾，也將員工股票期權制度建立了起來，但給普通員工期權在很長一段時間仍然是少數公司的做法。直到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硅谷科技公司的爆炸式增長，股權補償成為吸引頂尖工程師和創業人才的核心工具。

一開始，等待期和總歸屬期都設置得比較久，能獲得期權的員工仍然是少數。如蘋果在1980年上市時，有約40名早期員工一夜暴富，讓工程師們切實看到了期權獎勵的魅力。但是當時也有早期員工未獲得期權，導致了內部爭議。將期權獎勵大范圍在企業內鋪開，微軟功不可沒。在九十年代中期，微軟給員工授予期權的覆蓋范圍就已經接近100%。互聯網泡沫時期，上萬微軟員工成為百萬富翁，不少人在25歲前就實現財富自由。

典型的微軟股權激勵框架是一年等待期，四到五年的總歸屬期，這也逐漸成為硅谷乃至全球科技公司的主流框架。這一員工期權激勵框架在多年間運轉良好，科技公司們的總歸屬期與歸屬比例設置只會有細微的差別。但在AI時代，面對人才競爭壓力，OpenAI和xAI開始坐不住了。

大幅縮短期權歸屬等待期甚至直接取消，目前還只是少數公司的選擇。在初創公司里，兩年留任率高達80%的Anthropic也并未跟進。Anthropic和谷歌DeepMind的做法是設置留任獎金，而非直接調整期權激勵政策。

OpenAI這種打破硅谷科技公司多年傳統框架的做法，風險顯而易見。等待期實際上是企業給自己一個緩沖期，來判斷招進來的員工是否真的“值得”。如果雇傭的人最終被證明不適合這個職位，無論是在文化方面、能力方面還是其他方面，企業有12個月的時間來解決這個問題，否則他們可能會帶著股權離開。

取消等待期，OpenAI實際上是在說：我們將從第一天起就給你股權，如果我們在第三個月不得不讓你離開，你也將保留你已經獲得的股權。以OpenAI的薪酬水平和估值（5000億美元）來看，僅僅在OpenAI待了幾個月，有可能可以帶著幾十萬美金的股權離場，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在某種情形下，這種做法是“合理”的：如招聘標準非常高，OpenAI有信心只要是招進來的，幾乎每個人都是對的人；或者找不到頂尖人才的損失，大于給普通員工立即發放期權獎勵的成本。

放在OpenAI身上，激進的期權激勵政策調整顯得尤其“沉重”。OpenAI預計今年僅在股票期權激勵方面就將支出60億美元，這幾乎是其預計約130億美元營收的一半。英偉達是一家市值3.3萬億美元（去年數據）的上市公司，擁有超過3萬名員工，在2024年上半年花費了約22億美元用于股票補償。OpenAI的員工人數可能在3000到6000人之間。

諷刺的是，股權激勵機制最初的設計目的是使員工的利益與公司長期的發展保持一致。你必須留下來，幫助公司發展壯大，才能獲得你的股份。如今，在市場頂端，情況卻完全顛倒了。公司對人才的渴求如此之深，以至于他們免費提供給員工過去需要耐心和投入才能獲得的東西。

對于AI從業者——尤其是頂尖研究員——來說，現在是賣方市場。問題是，這種情況能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