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認在沈施渡心底是和旁人不同的。
我陪他從東宮走到龍椅。
最愛他那年,毒酒我替他喝了,暗箭我也擋了。
那時的沈施渡不是皇帝,而是我的夫君。
我滿心滿眼都是他。
是以后來,沈施渡輕描淡寫地同我講:“菀濘那么嬌弱的人,那日為了救朕,她背著朕走了好久。”
“后宮眾妃皆是官宦出身,被送進宮來侍候朕,多少帶些私心。”
“這樣不摻一點雜質的愛,朕從沒有體驗過。”
我失神地望著他。拼盡全力,才忍下了即將噴涌而出的眼淚。
我和林菀濘同在妃位,平分秋色。
一時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死敵。
沈施渡怕我欺負了她,不久之后尋了個由頭,將她的位分升到貴妃。
到底是讓她壓我一頭。林菀濘喜歡珍珠。
內務府便將最好的東珠都供給了長春宮。
而三個月前,沈施渡為了我的生日,命能工巧匠為我打造一枚價值連城的珠釵。
珠釵上的珠子,是我入東宮那年先帝賞的,璀璨奪目。
可等我派人去取時。
內務府的公公哭喪著臉:“貴妃娘娘看上了,三天前就命宮女取走了,奴才哪敢攔著?”
我勉力壓下怒意:“那是陛下給本宮準備的生辰禮,你們也敢拿去討好媚上?”
公公陪笑道:“雖是為您的生辰而做……可畢竟是陛下的東西,給誰是他說了算。”
每一個字,都像是巴掌打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痛。
我不屑再與他爭辯,拂袖而去,直奔養心殿。
沈施渡好笑地拂去我眼角的淚珠:“菀濘戴珍珠好看,她想要,朕就同意了。”
“不就是一個釵子?也值得你氣成這樣。”
我怔怔地看著他。
心里的酸澀愈發明顯
半晌,我還是忍不住開口:“陛下的意思是……只要貴妃開心,臣妾什么都得雙手奉上,是嗎?”
“那若是哪天貴妃哪日看臣妾不爽,要臣妾的腦袋,臣妾也要給她嗎?”
沈施渡的眉眼冷淡下來。
他垂眼將毛筆搭在筆架上,挺拔清瘦的后背微微后仰,面無表情:“跪下。”
我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幾秒。
咬了咬唇,一言不吭地跪下。
沈施渡緩步來到我面前,低眉,冷冷地抬起了我的下巴:“是朕以前太過寵愛你,讓你忘了做嬪妃的本分。”
“傳朕旨意,淑妃犯上,禁足宮中,非旨不得出。”
禁足的第三天。
麗嬪與林菀濘起了爭執。
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
只記得聽見麗嬪被杖斃的消息后,那一瞬間的心驚和后怕。
我大病三個月。
每夜都能夢到潛邸時,麗嬪和我一起為沈施渡繡寢衣的樣子。
燭光搖曳,沈施渡眉眼含笑地看著我,手里把玩著我繡的荷包。
可下一秒。
麗嬪拖著血肉模糊的下身,甩了我一個巴掌:“你還拿他當夫君嗎?”
“他是皇帝!是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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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施渡果然沒有再回來。天明時,我在綠意的服侍下已經用完了早膳。
正欲喚人撤盤子時。
一身朝服的沈施渡掀起簾子進來,喚了聲我的小名,朗聲道:“給朕留些。”
我連忙讓人再上些菜式。
他搖頭,徑直拿起了我吃剩的半碗銀耳羹,慢條斯理地用完。
空氣一時安靜下來。
沈施渡將瓷碗輕輕放在桌上,眉目清朗地注視著我。
我才想起來,輕輕咳了咳:“菀濘妹妹可好些了?”
沈施渡嘴角邊淡淡的笑意忽然停滯了。
他神色不動聲色間冷冽下來,沉聲道:“朕以為,你會先問朕昨晚為什么沒回來。”
我笑了笑:“陛下自由陛下的理由,臣妾沒什么好問的。”
不是的。以前的我一定會問的。
畢竟也才十八九歲,是最在意心上人的年紀。
他的一言一行,對我來說都是那么重要。
那時的沈施渡總是笑盈盈地看著我吃醋。
看夠了就一把將我拉到身上,一邊抱著我,一邊耐心地慢慢解釋。
有的時候我也會不好意思。
紅著臉問他:“那個……你會不會有一天煩我?”
沈施渡敲了敲我的腦袋,一本正經:“現在就煩。”
“不過吧,看你對我占有欲那么強,我覺得很安心。”
“如果真有一天你對我不問不聞的,不就是不愛我了嗎?”
……
我喚綠意為沈施渡添一碗燕窩湯。
綠意端上后,磨蹭了幾秒,低聲道:“我們娘娘其實等了陛下一夜,只是不說而已。”
“陛下看娘娘眼下的烏青就知道了,奴才勸娘娘休息,她卻怎么也不聽,一直到天亮才罷休。”
我假意呵斥:“胡說些什么?”
果然,沈施渡動容,隔著桌子握住我的手:“為什么瞞著朕?”
我搖頭:“不想讓陛下擔憂罷了。”
既然已經將他讓了出去。
便讓自己看著更大度一些,也算能在他心里博一個乖巧懂事的形象。
沈施渡蹙起了眉,突然開口:“不對。”
我一怔,卻還是溫婉地說:“臣妾哪里做錯了,還請陛下指出來。”
他卻目光沉沉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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