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冬,大西洋的寒風夾雜著戰火的陰影,一艘名為“貝洛蒙”的英國商船被德軍魚雷擊中,迅速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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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片茫茫的海域上,一個中國青年,開始了人類史上罕見的漂流生存挑戰。
133天的孤筏漂流,他沒有船員相伴,也沒有科技支撐,僅靠一副簡陋的木筏和驚人的求生意志,挺過了極寒、鯊魚和絕望。
可最讓他感到痛心的,不是大海的殘酷,而是那些擦肩而過的商船,看到他的黃皮膚后,冷漠駛離。
他究竟經歷了什么?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少年卷入驚濤里
1918年,南海邊的小村莊里,潘濂就出生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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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不大,四面環水,打漁耕田是村民的全部生活。
但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風雨飄搖,戰火頻仍,連南海這個偏遠小村也無法獨善其身。
隨著戰爭的陰云從北方蔓延到南方,家中生計愈發艱難。
父親在一次送漁獲途中失蹤,生死未卜,母親病重多年,兄長們也各自逃荒,謀生維艱。
眼見家道中落,年僅十多歲的潘濂被送往香港投靠親戚,希望能在那里找口飯吃。
彼時的香港已是英殖民統治下的港口城市,燈紅酒綠之下暗藏歧視和階級壁壘。
潘濂雖聰明伶俐,做事勤快,但在那些人眼中,他不過是“便宜好使”的雜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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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親戚給他介紹了一份在“坦達號”貨輪上的工作,從學徒做起,做的是最臟最累的活,刷甲板、清糞池、給水手端茶遞飯,三餐以剩菜果腹。
但潘濂咬牙堅持,從不抱怨,因為要活下去,就得忍,吃得了苦,才撐得住。
從“坦達號”到“貝洛蒙號”,潘濂在海上的經歷一天天積累下來,慢慢學會了如何在船上站穩腳跟,被提拔為二等侍應生。
只是身份雖變,地位依舊卑微。
他曾在一次臨時演習中大膽提問:為何我不能參與救生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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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官員卻冷冷丟下一句:“你只需要會端盤子,其他不是你能碰的。”
那一刻,潘濂眼里的光暗了一些,但胸腔里的火卻沒有熄。
他默默記下每一處救生器具的位置,偷偷觀察英國水手如何系救生繩、如何辨別方向,他告訴自己:“若真有一天落海,我也能活下來。”
而意外也在1942年11月23日中午時分發生,一聲巨響如雷鳴般撕裂海面,隨后是第二聲、第三聲接連而至。
整艘船猛地搖晃起來,甲板上濃煙滾滾,濃烈的火藥味嗆得人直咳嗽。
潘濂聽見有人高喊“魚雷襲擊!快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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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躍入海中,也有人還在試圖撲滅爆炸引起的大火。
他強撐著半麻的身體,手腳并用地往邊緣爬,找到一個浮板,一躍而下,他不知道,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將是生與死的拉鋸,而他的名字,也將被命運記下,寫入世界紀錄。
絕境生機
冰冷的海水裹挾著碎木、油漬和殘骸,在潘濂身邊翻滾不休。
他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漂了多久,只覺得四肢逐漸僵硬,救生衣的浮力也在一次次浪涌中變得虛弱。
就在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一塊不屬于自然的輪廓,突然在浪峰間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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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濂強迫自己睜大眼睛,借著浪起浪落的間隙確認,那是一只救生木筏。
希望像一根細針,猛地刺進他已經麻木的神經。
他拼盡最后的力氣踢動雙腿,朝著木筏的方向一點點挪去,海水灌入口鼻,嗆得喉嚨生疼,但他不敢停。
當他的手終于抓住木筏邊緣時,整個人幾乎已經虛脫。
木筏并不大,是那種戰時商船上常見的“井”字形結構,但這已經暫時救了他的命。
緩過神來之后,潘濂迅速檢查這只木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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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點點挪動身體,打開木筏兩側的金屬箱,箱子里整齊地放著幾樣物資,淡水罐、餅干、巧克力、幾罐魚肉罐頭,還有手電筒、信號彈、發煙罐和一塊帆布。
那一刻,他幾乎想哭。
這些東西放在陸地上微不足道,但在茫茫大洋中,卻等同于一條延長的生命線。
但這些食物和水并不多,如果不加節制,撐不了多久,而救援,更不是可以隨意指望的事情。
第一夜來得很快,潘濂縮在木筏凹槽中,用帆布勉強裹住身體。
他不敢睡得太沉,生怕一翻身就跌進海里,于是把筏上的繩索一頭系在手腕上,一頭綁在木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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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繩子勒得手腕生疼,卻讓他感到一種近乎固執的安全感,但依舊看不到獲救的希望。
于是,他開始像一個真正的漂流者那樣思考。
淡水是第一要務,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水罐,只喝了一小口,他記起小時候在書里看到過的內容,也記起船上老水手偶爾提起的經驗,雨,是大海給漂流者最公平的饋贈。
那塊帆布不再只是用來擋風,而被他重新系在木筏的支柱上,拉出一個傾斜的角度,下方擺上空罐頭盒,只等老天開恩。
日子開始被他一點點“算”出來,起初,他在繩索上打結,后來,繩子不夠用了,他便改用月亮的圓缺來估算。
白天,他盡量讓身體貼近木筏底部,減少水分流失,夜晚,則警惕海浪與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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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是他慢慢“造”出來的。
手電筒電量耗盡后,他沒有丟棄,而是把它拆開,取出里面的彈簧,小心地掰彎,試著做成魚鉤的形狀。
繩索被拆成細股,再重新搓緊,當作釣線。
他不再只是被動地漂著,而是在有限的條件下,盡可能與大海“周旋”。
他不知道前方還有多少天,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地獄求生
漂流進入第二個月后,時間對潘濂而言,已經不再是日歷上的數字,而是一種緩慢而殘忍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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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耗盡的不是食物,而是身體。
他的皮膚被曬得開裂起泡,海水反復浸泡后又被蒸干,傷口結痂再裂開,血水與鹽分混在一起,疼痛變得遲鈍,卻從未真正消失。
他常常被凍醒,抱著自己發抖,卻怎么也暖不起來。
真正致命的,是饑渴,雨水越來越少,淡水早已見底。
魚鉤仍在使用,卻不再像最初那樣順利,小魚變得稀少,有時整整一天,釣線沉下去又被拽上來,鉤子上卻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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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氣在減弱,連拋線都變得吃力,手指因為長時間泡水,腫脹發白,指甲一碰便疼。
饑餓像一只無形的野獸,慢慢啃噬著他的理智,讓人變得焦躁、易怒,又無比脆弱。
就在他幾乎要被這種無聲的消耗拖垮時,海鳥出現了。
潘濂很快意識到,這些鳥并不是單純的過客,而是潛在的“對手”。
他釣上來的魚,有好幾次還沒來得及處理,就被俯沖而下的海鳥搶走。
某一天,烈日當空,一只體型不小的海鳥在低空盤旋,顯然已經飛得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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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濂靠在木筏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它,海鳥俯沖下來的一瞬間,他幾乎是憑著本能翻身而起,用盡全身力氣撲了過去。
木筏劇烈晃動,他的身體險些再次跌入海中,但手卻死死抓住了那只拍打掙扎的翅膀。
他低吼著,用盡最后的力氣將鳥按在木筏上,牙齒撕開羽毛和皮肉。
溫熱的血液涌了出來,帶著令人作嘔的腥味,他卻來不及猶豫,直接俯下身吮吸。
血液滑入口腔的瞬間,他幾乎要嘔吐出來,但很快,一種近乎野蠻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那不是食物,更像是一種暫時止渴的手段,一條細若游絲的生命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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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已經退回到了最原始的生存狀態,文明、體面、尊嚴,全都被海浪一層層剝掉,只剩下“活著”這件事本身。
后來,鳥血成了他之后一段時間里重要的補給方式,每一次捕捉,都是一次近乎搏命的較量。
直到鯊魚的出現,是另一次真正的考驗。
最初,他只是注意到木筏周圍的海水顏色變得不一樣了,深藍中夾雜著暗影。
隨后,那道熟悉又令人膽寒的背鰭緩緩露出水面,腥味、血味,早已引來了這片海域真正的掠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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鯊魚并沒有立刻攻擊,只是在木筏下方游弋,仿佛在評估這份“獵物”的價值。
潘濂握緊手里的工具,那根由鐵釘改成的大鉤,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他把之前捕到的鳥尸系在繩索一端,緩緩放入水中,那是一種幾乎瘋狂的選擇,但他沒有退路。
當鯊魚猛地沖出水面的瞬間,他幾乎被掀翻,卻死死抓住繩索,用盡全身力氣拉扯。
時間被無限拉長,手臂仿佛要被生生扯斷。
最終,那條鯊魚被拖到筏邊,掙扎的力度漸漸減弱,他癱倒在筏上,大口喘氣。
鯊魚的肉并不好處理,血腥味更重,但他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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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割下能用的部分,喝血止渴,把魚肉曬成干,那一刻,他已經不再去思考這些行為意味著什么,只知道它們能讓自己多活一天。
放棄和希望
133天的時間里,他已經不成人形,但真正讓人絕望的,是還有那個曾幾次伸來手,卻又迅速收回的世界。
他第一次看到遠處船影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立刻抓起信號彈,顫抖地對準天空點燃,伴隨著他撕裂喉嚨的呼喊:
“Help!Please help!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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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果然注意到了他,他激動得全身發抖,船終于靠得足夠近了,近到他可以清楚地看見船頭站著的人影。
可那群船員只是短暫地停頓了幾秒,低頭互相說了幾句話,然后,轉身離開了。
潘濂愣住了,那一刻,比海水更冰冷的,是那群人投來的眼神,那是冷漠的審視,帶著偏見的防備。
他不是沒猜到原因,他知道自己的面孔在這些西方人眼里,從來就意味著“危險”與“不值”。
那一刻,他第一次真正崩潰。
這不是一次意外,之后幾天,他又遇到船,甚至一次還看到有水兵拿著望遠鏡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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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他都以為這次會不同,但結果無一例外,他們看到他的臉,便立刻掉頭離開。
終于,在第133天清晨,海水的顏色變了,從深藍變成了淡綠。
潘濂一下坐了起來,這是他夢里無數次見過的“近岸水域”的顏色。
不久后,一艘小漁船出現在視線中,那是一艘木質的巴西漁船,靠近時,一個深膚色的男人站在船頭,用英語朝他喊話:“Hello!British sailor?”
潘濂搖頭,啞著嗓子喊出:“Chinese!I am Chinese!”
這一次,對方沒有走,那位巴西漁民立刻讓船靠近,和他身邊的一對母女合力將潘濂拉上了漁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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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終于允許自己閉上眼睛,安心地昏睡過去。
醒來時,他已在巴西北部的貝倫市醫院里,醫生說他脫水嚴重,體重減少了20公斤,全身多處感染。
但奇跡般地,他的內臟沒有衰竭,精神也沒有崩潰,只需調理便能康復。
這段經歷很快傳遍了世界。英國海運局專員親自前來醫院探望,英國領事館安排他回國。
當“133天獨自在大西洋漂流并存活”的消息被媒體報道時,無數人被震撼,這不僅是世界紀錄,更是人類意志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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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英國國王親自將“大英帝國勛章”授予潘濂,稱他是“非凡勇氣與堅韌意志的象征”。
他沒有用仇恨去回應冷漠,而是用一條命、133天、無數個與死神擦肩的瞬間,換來了世界的注視。
這一次,他不是被同情的對象,而是被尊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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