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決心,是在看見那盤辣椒炒肉時徹底瓦解的。燈光下,深褐色的肉片與鮮紅的辣椒糾纏著,薄薄的油脂像一層琥珀色的光,裹住每一塊帶皮的五花。筷子夾起時,肉片顫巍巍的,滴下晶亮的油珠,落在白米飯上,立刻洇開一小圈誘人的油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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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口是罪惡的,也是幸福的。辣椒的灼熱先在舌尖炸開,緊接著是豬肉豐腴的油脂香——那種動物油脂特有的、帶著些許野蠻的香氣。肥肉部分幾乎入口即化,瘦肉則保留了纖維的質(zhì)感,在齒間需要一點小小的抵抗。最好的是那些炒得微焦的肉皮,嚼起來有細(xì)微的咔嚓聲,像踩碎秋天薄薄的冰層。我刻意讓米飯少沾些汁,但終究還是妥協(xié)了,用勺將濃稠的醬汁澆在飯上。米粒一顆顆亮晶晶的,吸飽了醬油、豆豉和肉汁的復(fù)合味道,燙,且香得扎實。
吃到后半程,辣意累積起來,額角滲出細(xì)密的汗。嘴唇微微發(fā)麻,像有無數(shù)小針輕輕扎著。可手停不下來,筷子總是在盤與碗之間往返,直到最后一粒米沾盡盤底最后的油星。放下碗時,胃里沉甸甸的,是一種實在的、甚至有些過載的滿足。整個人暖烘烘的,像被那盤菜的煙火氣從頭到腳熏透了一遍。
今早醒來時,嘴里還留著隱約的椒麻感。鏡前刷牙,薄荷的清涼也未能完全驅(qū)散昨夜那場味覺盛宴的余韻。倒一杯涼白開,慢慢喝著,水的平淡反而成了最好的安撫。放縱就是這樣——它給你一夜淋漓盡致的痛快,卻也仁慈地,在清晨還你一片清凈的空白。
偶爾的脫軌,原來是為了更清楚地聽見軌道的聲音。就像此刻,水的無味,竟也品出了一絲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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