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年前,一位叫金圣嘆的天才拿著朱筆,在一份名單上重重畫了幾個圈,欽點了九個“上上人物”。
在他老人家眼里,這九個人是梁山泊一百零八將里的精華,那是人中龍鳳。
可要是咱們把這份名單拿到今天的太陽底下曬一曬,剝掉那一層名為“忠義”的厚濾鏡,重新去摳那些被藏在字里行間的人性細節,你會覺著后背發涼——這哪是什么“英雄榜”,這分明就是一份充滿了算計、背叛和冷血的“罪狀書”。
很多人讀《水滸》,讀的是個熱鬧,看的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但如果你像我一樣,在這個圈子里混久了,習慣了把那些發黃的故紙堆翻爛,你就會發現金圣嘆當年的評價,帶著極強的時代局限性,甚至可以說有點“老花眼”。
他捧出來的這九座金身塑像,起碼有六座是泥足深陷、根本經不起推敲的“偽君子”或者“真小人”。
咱們先說那位被捧上天的智多星吳用。
在老金眼里,吳用那是諸葛亮轉世,智慧的化身。
但咱們把時間軸拉開,仔細看看梁山壯大的每一個關鍵節點,你會發現吳用的那個“智”,其實全是“毒”。
他和宋江不光是政治盟友,簡直就是精神上的雙胞胎。
這哥倆骨子里根本看不起這幫草莽兄弟,一心只想把梁山當成洗白上岸的跳板。
為了“招安”這個終極KPI,吳用手上沾的血,比誰都多,而且臟得要命。
你看他為了逼盧俊義上山,干的那叫人事嗎?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絕戶計”。
寫反詩、坑管家,硬生生把一個原本日子過得滋潤、家庭和睦的員外郎,逼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這哪里是計謀,這就是作惡,是毀人一生。
再往前翻翻,林沖火并王倫那一段,背后是誰在拱火?
就是吳用。
他幾句話就挑撥了林沖那根最脆弱的神經,借刀殺人,給自己納了投名狀。
這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把別人的命當草芥,如果這都能算“上上人”,那咱們的道德底線估計得被擊穿到地心去了。
他和宋江一樣,其實早就該被打入“下下”之列。
再來看看那個被金圣嘆贊為“天真爛漫”的黑旋風李逵。
很多朋友覺得李逵憨直可愛,那是被電視劇給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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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著那個冰冷的檔案里,李逵就是一個典型的欺軟怕硬、缺乏基本人性的暴徒。
你注意過他怎么對燕青的嗎?
燕青拳腳功夫厲害,把他摔得七葷八素,李逵立馬就老實了,一口一個“小乙哥”叫得那叫一個親熱;可一旦面對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他的屠刀舉得比誰都快。
最讓人看了想吐的一幕發生在扈家莊。
那是已經投降了的盟友家屬啊,李逵殺紅了眼,不管男女老幼一并砍殺,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這叫“天真”?
這叫反社會人格。
金圣嘆覺得他不守規矩是“爛漫”,但在現代視角下,這種對弱者揮刀、對強者磕頭的行為,別說英雄了,連個好漢都算不上,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惡棍。
至于“豹子頭”林沖,這是一個讓人心情特別復雜的角色。
老金憐惜他,說他隱忍、狠辣,是逼上梁山的典范。
但咱們拋開那些悲情色彩,把林沖的幾次關鍵選擇剖開來看,會發現他的人格有著巨大的黑洞。
很多人說他也是受害者,沒錯,但在受害的過程中,他為了自保,可是沒少拉別人墊背。
為了自己不被牽連,他寫休書休妻。
這看起來是大義,實際上在當時那個環境下,那紙休書就是把林娘子推向了高衙內的火坑,這叫辜負結發之妻;野豬林里,魯智深千里迢迢跑來救他的命,結果他轉頭為了不惹麻煩,無意間——甚至可以說是有意地——泄露了魯智深的身份,導致魯智深在大相國寺混不下去了,這叫出賣救命恩人;最后,王倫雖然心胸狹窄,但畢竟收留了走投無路的林沖,可林沖在吳用的慫恿下,手起刀落就把“大哥”給宰了。
這三件事,樁樁件件都透著一股子精致的利己主義。
林沖的“狠”,更多時候是對身邊最親近的人狠,這樣的人,怎么配得上“上上”這兩個字?
還有那位“小李廣”花榮,人稱“五好先生”,長得帥,功夫好。
但他的問題出在“愚忠”這兩個字上。
忠誠本來是好事,但如果忠誠到了泯滅人性的地步,那就成了愚蠢。
宋江死后,吳用自殺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作孽太多,離了宋江這棵大樹在朝廷根本活不下去,那是畏罪加絕望。
可花榮呢?
他上有老下有小,身居高位,僅僅為了給大哥殉葬,就拋妻棄子,跑到蓼兒洼上吊。
這看似感天動地,實則是極其不負責任。
對于家庭,他是罪人;對于生命,他是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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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盲目的個人崇拜,現在想起來都讓人覺得心里發毛。
最后說說楊志和關勝。
這兩位能入選,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金圣嘆腦子里的“血統論”在作祟。
楊志是楊家將之后,關勝是關云長之后。
金圣嘆覺得“龍生龍,鳳生鳳”,祖上牛,后代自然也是上上人。
但這簡直是荒謬。
看看楊志,滿腦子都是官本位思想,為了官復原職,甚至不惜去賄賂那個陷害忠良的高俅,這哪里還有半點楊家將的風骨?
這就是個一心想鉆營卻總是運氣不好的官迷。
而關勝呢,身為朝廷命官,領兵征討梁山,結果被俘后投降得比誰都快,反過頭來幫著賊寇打朝廷。
對比他祖宗關羽“降漢不降曹”的那種氣節,關勝簡直就是個笑話。
金圣嘆僅憑血統給他們發“好人卡”,不僅武斷,更是對那些靠自己打拼的寒門子弟的一種蔑視。
把這層層的濾鏡全都刮開之后,金圣嘆那個榜單上真正能立得住的,其實只有三個人:魯智深、武松、阮小七。
魯智深是真正的“佛”,他這一輩子,從來沒為自己謀過哪怕一丁點的私利。
拳打鎮關西是為了萍水相逢的金翠蓮,大鬧野豬林是為了兄弟林沖。
連那個陰險的宋江見了他,都得畢恭畢敬喊一聲“吾師”。
武松則是“人”的極致,恩怨分明,敢作敢當,那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硬氣。
而阮小七,那是活得最通透的“鬼”,心直口快,穿上龍袍敢嬉皮笑臉,面對招安敢當面罵娘,他是梁山上那個永不妥協的自由靈魂。
歷史這東西,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它經得起反復的打量。
金圣嘆也是人,他有他的喜好,也有那個年代給他的眼罩。
當我們不再盲目迷信權威,不再被“忠義”的大旗遮蔽雙眼時,我們才能看清,誰才是那個時代真正的脊梁,而誰,只不過是披著英雄外衣的投機者。
魯智深圓寂的時候,聽潮而悟,留下了那句“今日方知我是我”。
那一刻,梁山泊的一百零八將里,真正活明白的,恐怕也就他一個。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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