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9月,新墻河邊的蘆葦蕩里,空氣里全是血腥味和焦糊味。
這是一場絕對的死局。
柏輝章身邊的警衛(wèi)員都急哭了,拽著他的袖子就要往后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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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的情況有多絕望?
手里只剩下不到60個活人,對面是日軍第六師團(tuán)——那是南京大屠殺的元兇部隊,幾萬人的虎狼之師。
身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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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軍陣地早就空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按常理,這時候只有兩條路:要么沖出去送死,落個“壯烈”的名聲;要么轉(zhuǎn)身就跑,等著被督戰(zhàn)隊槍斃。
可這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把手里的煙蒂往地上一踩,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以為他瘋了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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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跑,也不躲。
他命令這最后幸存的60多個殘兵,全都給我站直了,朝著樹林外面的日軍瘋狂開火。
槍聲越密越好,動靜越大越好,哪怕把最后一顆子彈打光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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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所有人都覺得師長是腦子被炸壞了。
但半小時后,當(dāng)幾噸日軍重炮把那片樹林轟成焦土?xí)r,日軍指揮官才嚇出一身冷汗。
他們炸毀的只有爛木頭和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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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狡猾的中國師長,早就帶著那60個種子兵,利用炮火覆蓋的那個時間差,鉆進(jìn)了蘆葦蕩深處,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事兒聽著像神劇,但在當(dāng)年的抗戰(zhàn)檔案里,這就是實打?qū)嵉膽?zhàn)術(shù)案例。
只是那時候,沒人愿意去深究柏輝章的這點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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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他的檔案袋上,貼著兩個當(dāng)年最不受待見的標(biāo)簽:一個是“賣醬油的”,一個是“后娘養(yǎng)的”。
要說起柏輝章這人,你很難把他跟那種威風(fēng)凜凜的名將畫等號。
1901年出生,家里是貴州遵義做醬油生意的,著名的“柏家醬油”就是他們家的產(chǎn)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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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身市井氣,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打仗的料。
他帶的兵就更“寒磣”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黔軍”,也就是貴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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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dāng)年的國民黨部隊序列里,這支部隊有個外號叫“雙槍兵”。
啥意思?
手里一支步槍,腰里一桿煙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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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備爛得掉渣,士兵瘦得像猴,再加上不是蔣介石的嫡系黃埔系,在那個派系林立的圈子里,這種部隊唯一的用途就是填坑。
哪里的仗最難打,就把他們往哪里填;哪里的防線要崩了,就讓他們?nèi)ロ斃住?/p>
可歷史這玩意兒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這兒:往往是這些平日里被看不起的“雜牌軍”,到了真要亡國滅種的時候,骨頭比誰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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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的徐州會戰(zhàn),算是柏輝章給狂妄的日軍上的第一課。
當(dāng)時上面派102師去前線,其實沒安什么好心,就是為了消耗日軍彈藥,給嫡系部隊爭取時間。
說白了,就是當(dāng)炮灰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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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柏輝章不信這個邪,既然手里剛換了一批新家伙,那就得聽個響。
他在行軍路上打了一場漂亮的遭遇戰(zhàn)。
以前日軍打中國軍隊,習(xí)慣了坦克一沖,這邊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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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回他們撞到了鐵板。
這群穿著草鞋的貴州兵,愣是靠著血肉之軀和集束手榴彈,跟日軍坦克玩命。
那一仗,102師304團(tuán)硬生生炸廢了日軍5輛坦克,還繳獲了一堆裝甲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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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打法,把日軍都給打蒙了,他們實在想不通這群叫花子一樣的部隊哪來的這么大火力。
不過,打贏了也沒糖吃。
徐州一丟,大部隊開始撒丫子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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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那個殘酷的潛規(guī)則又來了:嫡系先走,雜牌斷后。
柏輝章接到的任務(wù)是掩護(hù)主力撤退,結(jié)果打著打著,師部跟各個團(tuán)就失聯(lián)了。
在碭山的包圍圈里,日軍像鐵桶一樣圍上來,上面的電報全是廢話,翻譯過來就四個字:“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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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別的軍閥部隊,這時候大概率就投降或者潰散了,畢竟“保存實力”是那個年代軍閥的生存法則。
但柏輝章這人怪就怪在,他既冷酷又溫情。
說他冷酷,是因為他對自己人真狠,不許后退一步;說他溫情,是因為在那種絕境下,他沒有拋下那幾百個傷員自己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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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殘部和傷兵,硬是像釘子一樣在日軍防線上撕開個口子鉆了出去。
雖然部隊被打殘了,但這股精氣神算是徹底立住了。
真正的考驗,還是開頭說的新墻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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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長沙會戰(zhàn)的大門口。
按理說,守大門這種活兒,得派最精銳的德械師去,畢竟一旦大門丟了,長沙就危險了。
但就像老天爺開的一個惡劣玩笑,守這道鬼門關(guān)的任務(wù),又一次砸到了柏輝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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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是日軍第六師團(tuán),戰(zhàn)斗力強(qiáng)得離譜,而且手段極其殘忍。
他們也不玩虛的,直接重炮洗地,騎兵沖擊,利用新墻河水淺的特點,發(fā)起多點強(qiáng)渡。
柏輝章手里的牌太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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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把手中的每一個兵都當(dāng)成特種兵來用。
日軍架浮橋,他就集中那一丁點炮火炸;日軍偷渡,他就安排伏兵搞“半渡而擊”。
那兩天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不能叫打仗了,那是絞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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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屬工兵營填進(jìn)去了,警衛(wèi)連填進(jìn)去了,連伙夫都上了陣地。
幾千人的部隊,像雪花扔進(jìn)火爐里一樣,瞬間就沒了。
打到最后,就是開頭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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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輝章身邊,就剩那60來號人。
很多人事后諸葛亮,分析柏輝章為什么要下令“不躲反射擊”。
其實這完全是被逼出來的智慧,是一場拿著性命做賭注的心理博弈。
當(dāng)時日軍雖然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但連續(xù)兩天被這支“爛部隊”擋在河邊,心里也發(fā)毛,成了驚弓之鳥。
如果柏輝章這時候帶著人悄悄撤退,日軍的偵察兵一旦發(fā)現(xiàn),騎兵追上來,那就是單方面的屠殺,這60個人一個都活不了。
柏輝章反其道而行之。
他讓士兵們在樹林里大張旗鼓地射擊,制造出主力部隊準(zhǔn)備反撲,或者還有大埋伏的假象。
日軍一聽槍聲這么密集,本能地認(rèn)為中國軍隊還有后手,立刻停止步兵推進(jìn),呼叫后方炮兵進(jìn)行火力覆蓋。
就在日軍調(diào)整坐標(biāo)、裝填炮彈的那十幾分鐘黃金時間里,柏輝章帶著這僅存的種子,鉆出了死神的包圍圈。
那些落在空地上的炮彈,反而成了給他們送行的禮炮。
這支被打殘的102師,在新墻河阻擊戰(zhàn)中,為長沙會戰(zhàn)的主力部隊爭取了最寶貴的集結(jié)時間。
他們沒有黃埔系的榮耀光環(huán),沒有充足的后勤補(bǔ)給,甚至在戰(zhàn)后的功勞簿上,他們的名字也往往被寫在角落里。
柏輝章這一輩子,其實挺矛盾的。
作為舊軍閥出身的將領(lǐng),他在那個圈子里始終是個邊緣人,也沒混進(jìn)權(quán)力的核心層;但作為一再個中國軍人,在民族最黑暗的時刻,他沒有因為遭受不公待遇而放棄抵抗。
那個遵義賣醬油家庭出身的孩子,最終在血與火的淬煉中,把“仗義每多屠狗輩”這句話,刻在了新墻河的石頭上。
這就是真實的歷史,沒有什么主角光環(huán),只有在絕境中被逼出來的生存智慧,和那一腔不愿做亡國奴的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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