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從建立到滅亡歷經三十二載,期間歷經五位帝王統(tǒng)治。
把各個朝代放在一起比一比,就會發(fā)現(xiàn)陳朝的皇帝們整體上比南朝大多數(shù)皇帝都要出色得多。
但歷史總是充滿無奈。經過上百年的相互對峙,南北兩地分裂的狀況,到這時已快走到盡頭了。
陳朝皇帝再怎么努力圖強,也因雙方實力相差太過懸殊,終究是白費力氣,無法扭轉南朝終將被北朝統(tǒng)一的必然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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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太子陳伯宗年紀尚小,陳蒨之弟、安成王陳頊趁機把持了朝政大權。
過了兩年,陳頊借著皇太后的名義,把陳伯宗廢為臨海王,自己登基稱帝,史稱陳宣帝。
因他登位名不正言不順,朝廷民間都有人對此說三道四。陳頊得樹立威望。若想樹立威望,拓展疆土無疑是最有效的辦法。
那時除了南邊的陳國,北邊還有北周和北齊。陳國實力有限,同時跟北周、北齊打仗,肯定行不通。所以只能跟其中一個結盟,一起去對付另一個。
那該和誰一起合作呢?
回答只能選北周這個選項。
首先,陳朝的都城建康(就是現(xiàn)在江蘇的南京)和北齊控制的淮南地區(qū),就隔著一條江。
陳朝這情況,就像是皇帝親自守在國家的邊關上。
要是陳軍的主力部隊往西去打北周,齊軍趁這個機會往南進攻,那很可能就會一敗涂地。
淮南那兒河網密布,對陳軍的水上部隊打仗特別有利。
陳軍唯有先奪取淮南,穩(wěn)住長江這條主要水路,才敢毫無顧慮地去進攻江陵、襄陽這些地方。
再者,北周的政治局勢相較于北齊更為平穩(wěn)。
陳頊剛奪了皇位沒多久,北齊那邊太上皇高湛就死了,隨后他兒子高緯開始當家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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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緯只顧著玩樂,對國家大事不管不顧,干脆把朝廷政務全丟給了錄尚書事高阿那肱和侍中穆提婆他們去處理。
這群奸臣,啥本事沒有還缺德,把北齊的好官都逼走了,政事也搞得一塌糊涂。
公元572年北齊武平三年時,穆提婆一伙人誣告大將斛律光要造反。高緯沒弄清楚真假,就下令把斛律光給殺了。
早些時候,北齊的另一員大將段韶因病離世了。
北齊有三位赫赫有名的將領,分別是斛律光、段韶和高長恭,可如今其中兩位已經不在了。
剎那間,北齊的軍事狀況就變得非常危急了。
相較之下,北周當時是君主直接掌權,呈現(xiàn)出一派繁榮興旺的態(tài)勢。
此外,北周之前還對陳朝的湘州(現(xiàn)今湖南長沙一帶)發(fā)起過大規(guī)模進攻。但在沌口那場戰(zhàn)役中,北周和西梁的聯(lián)軍被打得落花流水。陳軍趁勢反擊,一路打到江陵,讓北周在好幾年里都不敢再往南邊進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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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局勢已經清晰,陳頊于是把大臣們召集起來商議國事。
從梁朝末年開始,往后的二十多年里,南朝的軍隊一直不敢跨過長江半步,南陳那些公卿大臣都被北齊的強大威勢給震住了,大多都不贊成出兵北伐,只有大將吳明徹堅決主張要打。
陳頊不顧眾人反對,堅決任用吳明徹擔任都督,讓他率領十萬大軍去攻打北齊。
公元573年農歷三月,也就是南陳太建五年的時候,吳明徹帶領軍隊向北方進發(fā),這場軍事行動被后人稱為“太建北伐”。
此次戰(zhàn)斗,陳軍兵分四路發(fā)起進攻:
以中路軍為主力,吳明徹親自掛帥,率軍渡江進攻秦郡。
西路軍隊由黃法氍帶隊,從采石磯渡過長江,往西進擊歷陽。
徐敬成負責東路指揮,帶著一小部分兵力去攻打揚州。
西陽郡守周炅也率軍從西陽、武昌方向發(fā)起進攻,直指北齊的羅州(現(xiàn)今湖北蘄春地區(qū)),以此配合主力部隊作戰(zhàn)。
北齊國內政治混亂不堪,而且北齊人對淮南這塊地方并不看重,覺得這是意外到手的偏遠之地,所以統(tǒng)治手段極為嚴苛,結果百姓怨聲載道。
陳軍往北方進發(fā)后,老百姓紛紛帶著食物和酒水迎接,行程十分順暢。
齊軍正敗得一塌糊涂時,高緯卻干了件雪上加霜的事——把自家僅剩的猛將蘭陵王高長恭也給處死了,這簡直是給陳頊白白送了個大禮。
打到同年十一月的時候,陳軍已經奪回了幾十座城池,把邊境從長江邊擴展到了淮河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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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軍治軍極為嚴格,不許士兵砍樹毀林、踩踏農田,誰若違反,一律處斬,因此深得百姓擁護。
北邊那場大戰(zhàn)正酣時,陳頊心里頭冒出了到黃河邊飲馬的豪情壯志。
他并未在北周攻打北齊時趁機撈取好處,而是等到北周把北方統(tǒng)一了,才慢悠悠地出兵。
最終,陳軍非但沒能在黃河邊揚威,反倒弄巧成拙,賠了夫人又折兵。
公元578年(太建十年),吳明徹出兵爭奪淮北地區(qū),結果失敗,還被北周軍隊抓走了。
陳軍再次發(fā)起北伐時,出動的軍隊人數(shù)約有八萬。
吳明徹被俘之際,其手下兵馬有一半同樣落入周軍之手,僅蕭摩訶等兩千多騎兵得以逃脫。
另一方有四萬多人,要守住淮南的好幾座城,可兵力明顯不夠用。
所以到了第二年,周軍打進淮南地區(qū),太建年間北伐所取得的成果一下子就沒了。
南方常說的“長江這道難以逾越的天然屏障”,其實關鍵靠的是淮河。有了淮河這道防線守著,長江才真的成了難以跨越的天險。
當下淮南已落入敵手,北周更是把北方都統(tǒng)一了,南陳承受著前所未有的軍事重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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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糟糕的是,陳朝的基礎太過薄弱。一下子折損了這么多精銳士兵,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復元氣。
根據(jù)《隋書·地理志》的記載,陳朝在最鼎盛的時候,也就是奪回淮南地區(qū)之后,也就只有“六十萬戶人家”。
相較之下,北齊最鼎盛時,登記在冊的住戶有三百萬,人口總數(shù)達兩千萬。
自然,也有人覺得南北朝那會兒只算了那些登記在冊的平民,好多藏著沒報的人口都沒算進去。照這樣看,陳朝那時候實際的人口數(shù),估計得有一千萬上下。
但既然隱匿的人口沒被統(tǒng)計進去,那就表明南陳的朝廷沒法對這些隱藏的人家收稅,也沒法征用他們。
要是既不向官府交稅,也不為朝廷出力干活,就算人口再多,那也是白搭。
陳朝因為獲取資源的能力實在太差,吳明徹戰(zhàn)敗之后,就再也沒本事去爭奪淮南地區(qū),只能眼睜睜等著滅亡了。
這就是大家常說的,厲害的人總能多次翻身,不行的卻只能碰一回壁。
公元580年北周大象二年的時候,因為不滿楊堅獨攬大權,相州的大總管尉遲迥、鄖州的大總管司馬消難,還有益州的大總管王謙,都紛紛起兵反抗。
短短十來天,三位統(tǒng)帥便召集了十萬大軍。
北周爆發(fā)了內亂,可陳頊囊中羞澀、兵馬匱乏、良將缺失,心里也沒底,只能干瞪眼,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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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年里,陳頊病得厲害,太子陳叔寶、始興王陳叔陵還有長沙王陳叔堅都在旁邊侍候著。
陳叔陵早存了奪位的心思,眼見老皇帝時日無多,打算趁機在朝堂上動手殺了陳叔寶。
公元582年正月,也就是太建十四年,陳頊離世了,陳叔寶在靈堂哭得悲痛欲絕。陳叔陵一看,覺得時機到了,便吩咐身邊的人去拿把劍來。可手下人沒明白他的意圖,竟拿來了上朝用的木制佩劍。
陳叔陵氣得快吐血,轉身又抄起一把碾藥的小刀,朝著陳叔寶的脖子就砍了過去。
真是萬幸啊,那把用來銼藥的小刀鈍得不行,陳叔寶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陳叔陵慌了神,打算再補一刀。陳叔寶的親娘柳皇后瞧見,趕忙沖上前去阻攔。陳叔陵轉身又將柳皇后砍倒,這時陳叔寶的奶媽吳氏急忙抱住他的手臂。
此刻,陳叔堅猛地沖上前,一把將陳叔陵給制住了。
陳叔陵拼盡全力,從宮門沖了出去。
事后,陳叔寶命令蕭摩訶前去攻打陳叔陵。
最后,陳叔陵丟了性命,他的兒子們也都被處死了。
把陳叔陵一家全殺了,隨后陳叔寶登上皇位,成了陳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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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寶登上皇位那會兒,剛好是楊堅建立新王朝的起步階段。
楊堅懷揣著統(tǒng)一全國的雄心,隋朝的大臣們紛紛勸他出兵攻打陳國。
但楊堅剛派高颎去統(tǒng)領各路軍隊,打算攻打陳國,突厥卻突然來襲了。
隋朝軍隊沒做好充分準備,結果被突厥軍突然襲擊,打得暈頭轉向。
楊堅沒有辦法,只好下令讓高颎撤軍,匆匆終止了討伐陳朝的戰(zhàn)事。
剛坐上皇位就遭人狠狠羞辱,這若不反擊,往后還怎么在道上立足!
備戰(zhàn)一年后,楊堅率領數(shù)十萬軍隊,在橫跨河北到甘肅、綿延數(shù)千里的戰(zhàn)線上,同突厥展開了一場大規(guī)模對決。
楊堅在大力北伐之際,施展了離間手段,挑動一方打另一方,再拉攏一方,順利把突厥拆成了東突厥與西突厥。
可是,游牧民族居無定所,就算突厥分裂了,隋朝也拿他們沒辦法。兩邊沖突不斷,最后成了拉鋸戰(zhàn)。
后來,東突厥為了改變自己的不利處境,就拉上契丹、奚、高句麗等勢力,一起對隋朝發(fā)動了夾擊。
考慮到北邊那幾個搗亂的家伙一時半會兒還擺平不了,楊堅就瞅準時機,打算先對付南邊的,再收拾北邊的。
隋朝開皇七年(也就是587年),楊堅讓后梁的皇帝蕭琮到朝廷來。蕭琮不敢不聽,就帶著大臣們從江陵出發(fā),到長安去拜見楊堅。
蕭琮才離開沒多久,楊堅馬上派軍隊開進江陵,把那個形同虛設的小朝廷給撤了。后梁就此覆滅,總共存在了三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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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州刺史崔仲方建議,在長江下游那些重要的沿江地方安排精銳部隊,悄悄做好渡江的準備。同時,趕緊在成都、襄陽這些地方建造戰(zhàn)船,為打水仗做準備。要是陳朝軍隊派精銳部隊去支援長江中上游,下游的隋軍就能趁他們兵力空虛的時候渡過長江。要是陳朝軍隊按兵不動,那上游的隋軍就可以順著長江往東去,直接攻打建康。
高颎想出了一招更陰險的“耗損策略”。
江北農作物成熟得比江南晚,高颎認為可以抓住這個時機差,趁江南忙著農活而江北正值農閑,調集大批軍隊,擺出要渡江向南進攻的架勢。
要是陳朝調兵去防守,肯定會耽誤種地的時間,還得消耗不少存糧。這么接二連三地搞小動作,陳朝那邊就會放松警惕,覺得對方不過是虛張聲勢,不會真打過來,也就不做防備了。這時候,咱們正好可以帶兵南下,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再者,南方天氣炎熱,陳朝時期的官員和百姓儲存東西時,一般都是放在用竹片或茅草搭的屋子里,不像北方人那樣把東西存到地窖里。
茅草屋最怕著火,高颎便提議,派小隊人馬悄悄渡江,借著風勢放火,燒掉陳國的物資錢財。如此不斷侵擾,用不了兩年,陳朝就會耗盡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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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州的大領導賀若弼跟高颎想法差不多。他提議在揚州放一萬名士兵,每隔一兩個月就換一批,換崗的時候故意弄出大動靜。剛開始,南岸的陳國軍隊肯定會很警覺,但這樣搞多了,時間一長,他們就會覺得隋軍不過是瞎忙活,慢慢就不當回事了。等時機一到,隋軍就突然發(fā)動攻擊!
楊素他們也紛紛獻上攻打陳國的計策,楊堅都一一接受了。
接著,楊堅讓秦王楊俊當上山南道行軍的統(tǒng)帥,帶著十多萬水陸兩路兵馬進駐到漢口。還讓楊素做了信州總管,派他去永安郡(現(xiàn)在湖北新州那邊)駐守。
楊素負責打造船只,為日后隋朝軍隊沿江東進、平定江南地區(qū)提前籌備。
駐守在長江北邊的隋朝軍隊依照預定計劃,在邊境地區(qū)挑起了事端。
消息迅速傳到了建康城,有人勸陳叔寶趕緊加強軍隊防備。
但陳叔寶壓根沒當回事,他胸有成竹地說:“建康有帝王之氣,想當年北齊三次來攻,全都被我們打退了。北周也來過兩次,還不是灰溜溜地跑了,有什么好怕的。”
接著奏起音樂,接著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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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寶極為寵信的大臣孔范,特別會拍馬屁,他聽陳叔寶這么講,馬上跟著應和:“長江那可是天然的屏障,從古至今就把南北給隔開了,隋朝的兵除非能長出翅膀飛過來,不然絕對過不了長江。肯定是邊關的將領想搶功勞,故意把戰(zhàn)報夸大其詞,說的多做的少,在那兒瞎咋呼說情況緊急罷了。”
陳叔寶聽孔范那番話,覺得正中自己下懷,心想長江哪是那么容易跨過的,便徹底放了心,連國家大事都不管了,好像根本不存在亡國的危險似的。
不務正業(yè),那陳叔寶平日都做些啥呀?
用一個詞來說就是:耍。
陳朝從陳霸先建立開始,皇宮里頭擺設就特別簡單。陳叔寶覺得后宮太寒酸,配不上美人住,就使勁兒壓榨百姓,大肆修建宮殿。
那些寫作卡殼、半天憋不出字的人,常常會被陳叔寶罰喝酒。而那些寫得精彩的詩詞,就會被配上新的曲調,讓宮女們學唱,還跟著跳舞表演。
陳叔寶常常讓上千個宮女一起唱那些柔媚婉轉的歌。除了大家都知道的《玉樹后庭花》,《臨春樂》也是他常讓宮女們表演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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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寶這人特別好色。為了滿足自己的色欲,他派人到江南挑選美女,組建了一個人數(shù)眾多的后宮美人團。
最得寵的十位女子分別是:貴妃張麗華,還有龔貴嬪、孔貴嬪兩位貴嬪,王美人、季美人兩位美人,張淑媛、薛淑媛兩位淑媛,以及袁昭儀、何婕妤、江修容,她們都因才貌雙全而受到寵愛。
陳叔寶挨個兒寵幸她們,結果有了二十五個孩子,這生育本事可真不小。
陳叔寶這家伙,除了和自己妃子廝混,還學起了曹操那套,連大臣的夫人都不肯放過。
那時蕭摩訶的妻子去世了,后來他又娶了任氏為妻。
這位任家女子,身材樣貌都十分出色。加之與張麗華結拜成了姐妹,所以常常進出皇宮。
日子一長,任氏就和陳叔寶暗中勾結,有了不正當?shù)年P系。
蕭摩訶聽聞妻子紅杏出墻,氣得火冒三丈,卻也毫無辦法,只能長嘆一聲:"我為國拼死拼活,立下汗馬功勞,可皇帝卻不顧倫理道德,玷污臣子之妻,這讓我還有什么臉面在朝中立足!"
陳朝和隋朝的實力本就相差很大,現(xiàn)在國君又不理朝政,君臣間還矛盾重重,這國家怕是真要走到頭了。
開皇八年(588年)三月,時間一晃就到了,楊堅把一切準備都做好了,立刻大張旗鼓地宣稱要出兵攻打陳朝,決心把天下統(tǒng)一起來。
因為之前陳朝多次被類似“狼來了”的謊話戲弄,等這次聽到隋朝來襲的消息時,君臣上下都以為隋朝又在虛張聲勢,所以壓根沒當回事,也沒提前準備。
同樣是在那年的十月,楊堅在壽春(就是現(xiàn)在安徽淮南的壽縣那塊)設立了淮南行臺省,還讓晉王楊廣當行臺尚書令,讓他全權負責攻打滅掉陳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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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廣沒啥軍事本事,名義上雖是主帥,但攻打陳朝的具體事兒都是高颎在操辦。
高颎是這樣具體安排的:
楊廣領著軍隊從六合出發(fā),廬州的主帥韓擒虎從廬江(就是現(xiàn)在的安徽合肥)進軍,賀若弼則從揚州出兵,三路大軍一同奔向建康發(fā)起圍攻。
蘄州的地方長官王世積帶著水軍從蘄春(現(xiàn)在的湖北蘄春北邊)出發(fā),去攻打九江,為楊廣的主力部隊打掩護。
青州的大總管燕榮帶著水軍從東海(現(xiàn)在叫江蘇連云港)出發(fā),沿著海岸繞了個彎往南走,進了太湖,突然襲擊了吳縣(就是現(xiàn)在的江蘇蘇州),去幫楊廣的主力部隊。
之前進駐到漢口的楊俊,指揮著中上游三路隋朝軍隊,攔住了從中游趕來支援建康的陳軍。
這次往南邊出征,帶隊的總管(就是一路軍隊的頭兒)有九十人,士兵加起來有五十一萬八千,場面那叫一個壯觀。
隋朝大軍如烏云般逼近城池,陳叔寶卻還蒙在鼓里,一無所知。
公元589年開皇九年元旦這天,陳叔寶想在新年朝會上顯擺顯擺軍力,竟把駐守在京口(現(xiàn)在叫江蘇鎮(zhèn)江)的軍隊召回了建康。
賀若弼抓住時機,悄悄帶領軍隊從揚州渡過長江。
京口的守軍沒做好準備就匆忙迎敵,結果大約六千多人成了俘虜。
賀若弼心思縝密,他讓人給抓來的陳軍士兵發(fā)放了口糧和回家的路費,還讓每人帶上宣傳討伐陳朝的傳單,然后各自返回故鄉(xiāng)。
陳家軍士兵大難不死,帶著傳單返家,個個夸贊隋軍乃仁義之師,還自發(fā)為隋軍宣傳起來。
受此局勢帶動,不少地界的陳軍紛紛不戰(zhàn)而降,隋軍行進暢通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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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同一天,韓擒虎瞧見對岸采石磯那兒的陳朝軍隊正沉浸在新年的喜慶里,一個個喝得酩酊大醉,他當即拋下大部隊,帶著五百名精銳騎兵,趁著夜色悄悄渡過長江,一舉拿下了采石磯。
陳叔寶本以為有長江這道天險護著,誰都過不來,結果賀若弼和韓擒虎輕輕松松就跨過去了。
次日清晨,陳叔寶酒勁兒過了醒過來,一聽京口和采石磯都丟了,嚇得臉色煞白,趕忙安排將領們去抵擋,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大年初七那天,賀若弼帶兵駐扎到了鐘山(就是現(xiàn)在南京的紫金山)南邊的白土崗。
陳叔寶聽到這消息后,一下子慌了神,有人給他出主意,讓他派水軍去截斷隋軍的糧草供應路,把隋軍給分割開。
然而陳叔寶生性怯懦,不敢主動進攻,便下令舍棄鐘山、石頭城(現(xiàn)位于南京城西的清涼山一帶)這些戰(zhàn)略要地,讓主力部隊守在建康城外。
韓擒虎渡過長江,馬不停蹄朝東北方向猛沖,很快到了新林(現(xiàn)在南京的西南邊)一帶。
還有一支隋朝的軍隊在南京北邊打敗了陳朝的軍隊,接著就占領了石頭城。
燕榮統(tǒng)領的艦隊自海上進擊,直逼三吳之地。
到這時,隋朝的軍隊已經把建康城圍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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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那天,陳叔寶因為戰(zhàn)事拖得太久讓人心煩,就派蕭摩訶當先鋒,又讓魯廣達、任忠、樊毅、孔范帶著十萬兵馬去鐘山,跟賀若弼打一場決戰(zhàn)。
兩軍剛一交戰(zhàn),賀若弼起初吃了點虧,不過他很快看出孔范那支隊伍好對付,立馬就朝孔范的部隊攻了過去。
孔范曾大放厥詞:“我總嫌自己官職太小,要是敵人打過江來,我肯定能當上太尉公!”
真遇上要拼命的關頭,這老家伙溜得比兔子還快。
蕭摩訶因陳叔寶讓他蒙受恥辱,壓根沒了打仗的勁頭。
最終,十萬陳軍大敗而逃,蕭摩訶在戰(zhàn)場上遭擒,賀若弼順勢追擊,一路打到了樂游苑(現(xiàn)今南京玄武湖的南邊)。
任忠逃回建康城,跟陳叔寶講大勢已去,叫他備好船只,往上游去找陳家的軍隊,而他自己先去城外召集剩余的兵馬。
陳叔寶深受觸動,拿出兩包黃金交給任忠,叫他去穩(wěn)定軍心民心。
任忠離開后,馬上就去歸附了韓擒虎,還將建康臺城(建康宮)的詳情,原原本本地講給了韓擒虎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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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寶把行李都收拾妥當,在宮里等著任忠來帶他走,結果來的卻是韓擒虎。
隋朝的軍隊攻入皇宮,把陳朝皇族各位王爺和大批官員都抓了起來。
陳叔寶沒地方藏身,只好帶著張、孔兩位愛妃躲進了一口枯井里。
韓擒虎尋不見陳叔寶,便命人把內侍抓來詢問,有個內侍朝井口方向指了指。
隋朝的士兵見井里黑漆漆的,喊了幾嗓子也沒人回應,便朝井里扔起了石塊。
陳叔寶嚇得屁滾尿流,趕緊開口討?zhàn)垺?/p>
聽到聲響,士兵們紛紛丟下繩索,大聲讓陳叔寶抓住繩子爬上來。
那天夜晚,賀若弼同樣帶兵攻入了皇宮。
賀若弼得知韓擒虎把陳叔寶給抓住了,立馬讓人傳話,要把陳叔寶帶過來讓他瞧瞧。
陳叔寶一見到賀若弼,就嚇得渾身發(fā)抖,冷汗直冒,兩腿不停地打顫,一個勁兒地求饒。
賀若弼說道:“你身為小國的君主,若肯歸順我大隋,保你當個歸命侯,用不著害怕!”
陳叔寶覺得不用再面臨死亡,于是連連道謝。
隋軍不僅在江東戰(zhàn)場上勢如破竹,其他戰(zhàn)線的推進也相當順暢。
楊素帶領水軍穿過三峽,依預定方案對兩湖地帶發(fā)起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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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軍在西陵峽的入口處拉起三條粗大的鐵鏈橫貫江面,攔住了隋軍東進的道路,隋軍因此吃了大虧,死了五千多人。
后來楊素趁夜發(fā)起攻擊,瞬間沖破了敵方的圍堵。
陳朝時,荊州那頭的刺史陳慧紀瞧著形勢不妙,就帶著三萬兵馬和上千艘大船,打算順著長江往東邊逃。可沒想到,在漢口西邊被隋軍給攔住了。
沒過多久,楊素和楊俊在漢口碰頭會合,同時安排劉仁恩所部往南進攻湘州,成功抓獲了岳陽王陳叔慎。
隋軍把江東攻下來之后,長江中游那塊地兒也不再歸陳國管了,陳朝就這么完了。
說實在的,陳叔寶確實算不上明君,反倒是個昏庸的皇帝。
他身上集中了昏君的那些典型毛病,比如沉迷酒色、亂搞建設、揮霍無度、不管國家大事。
但陳朝的覆滅,責任并不全在他一人。
就算他父親陳頊仍在世,陳朝該滅亡還是會滅亡。頂多是戰(zhàn)事更激烈些,結局依舊無法改變。
陳朝和隋朝的實力相差實在太大,就算是李世民或朱元璋這樣的能人,也很難扭轉局勢。
南梁接連丟掉淮南、荊襄、巴蜀這些地盤后,陳氏家族的命運,就只剩下落日余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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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89年三月,也就是開皇九年,陳叔寶帶著陳朝皇族所有成員被押送到長安。
楊堅對付可能搶他皇位的北周皇族,按家譜名單一個個處理。對沒威脅的陳朝皇族,倒沒下殺手,一個沒動,但也沒給啥好待遇。
就像當年把陳叔寶從險境中救出的陳叔堅,后來被楊堅打發(fā)去瓜州務農了。
陳叔堅向來過慣了舒服日子,哪懂得種地,只能到一家酒館里當個幫工,賺點錢糊口。
直到楊廣登基稱帝,陳叔堅這才時來運轉,當上了遂寧太守。
陳叔堅當時勢力大得連朝廷都幾乎被他掌控,他尚且只能干些雜活,那其他人的日子該有多難過,不言而喻了。
當然,事情總有特殊情況。
因為顧慮江南百姓人心浮動,楊堅對陳叔寶態(tài)度還算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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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設宴時,楊堅擔心陳叔寶看到宴會場景會勾起往事,便下令禁止演奏江南吳地的曲調。
陳叔寶這人心挺大,楊堅請他吃喝,他每次都吃得暢快、喝得盡興。吃飽喝足后,他還樂呵呵地跟楊堅講:“我現(xiàn)在啥官職都沒有,每次赴宴都覺得怪不自在的,您能不能給我封個官號呀?”
楊堅看到這情形,不禁搖頭嘆道:“這般厚顏無恥之徒,我今兒個還是頭一遭碰見。”
楊堅連著嘆了幾口氣,隨后便給了陳叔寶三品官員的待遇。
陳叔寶難道真的不知羞恥嗎?
不清楚咋回事。反正他就靠這副死皮賴臉的架勢,把楊堅給熬走了。
改寫后:604年七月,仁壽宮里楊堅突然掛了,死時六十四。
隨后,楊廣登上皇位,將年號改為大業(yè)。
過了四個月,陳叔寶在洛陽城中因病離世,享年五十二,后被追封為大將軍及長城縣公爵位。
陳叔寶由于國家滅亡,沒得到皇帝的謚號。
不過,既然他已被追封為長城公,那謚號還是得給他定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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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廣思索片刻后,決定給陳叔寶上謚號為“煬”。
荒唐的是,過了十四年,楊廣在揚州讓手下將領給殺了,李淵給楊廣定的謚號同樣是“煬”。
楊堅一生節(jié)儉度日,活得像個苦修的僧人。陳叔寶卻一生吃喝無度,從未讓自己受過半點委屈。
楊廣最后落得個慘死下場,陳叔寶卻得以平安終老。
從某個角度看,陳叔寶才算真正活得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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