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復州城外野地茫茫，趙匡胤數著王彥超送的銅錢，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脈這東西，用一次少一次，得像最后那幾壟白菜一樣省著吃。
01 第二次“刷臉求職”
離開隨州時，趙匡胤身上應該揣著點微薄的盤纏，還有滿腹的郁悶。
被董宗本兒子排擠出局的經歷讓他明白：文官系統里人際關系太復雜，不如去找武將，直接痛快。
他想起了父親的老部下王彥超——此人時任復州防御使，正兒八經的武職。
在趙匡胤的想象中，武將應該更重情義，更少那些彎彎繞繞的官場規矩。
于是，未來的宋太祖再次踏上投親靠友之路，目的地：復州（今湖北天門市）。
這次他學聰明了嗎？
似乎沒有。
他依然帶著“父親故交之子”的身份標簽，依然指望靠上一代的關系網解決這一代的吃飯問題。
02 史上最“痛快”的飯局
見到王彥超，場面想必是熱情洋溢的。
老部下見到老領導的兒子，噓寒問暖，回憶往昔。
王彥超設宴款待，席間“連連呼酒，主客盡歡”。
推杯換盞間，趙匡胤或許以為這次終于找對人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當最后一道“菜”端上來時，趙匡胤愣住了。
那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一個托盤，上面整整齊齊碼著N貫銅錢。
王彥超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飯請你吃了，錢給你拿了，路費我出了，您請上路吧。
沒有職位，沒有承諾，只有一頓飯和一筆“遣散費”。
這就是武將的“痛快”——拒絕都拒絕得這么直接，這么不留余地。
03 復州城外的靈魂拷問
走出復州城，趙匡胤在無邊的野地里停了下來。
四顧茫茫，他第一次真正感到了迷茫。
腿腳還有力量，還能走很遠，但方向在哪里？
為什么連續兩次投親靠友，都被拒之門外？
是自己哪里做錯了，還是這種方法本身就是錯的？
這些問題必須想清楚。
不然，他心里沒底，“只怕再走八處，結果還是一樣的”。
趙匡胤想了多久，沒人知道。
但他想明白了一件事：父親積累的那點人脈關系，不能這么一次次地消耗下去了。
他是趙家長子，祖先世代為官好不容易攢下的這點資源，不能全毀在自己手里，變成別人茶余飯后的笑柄。
04 最現實的難題：肚子餓了
然而，現實的難題很快又找上門來——肚子餓了。
人一天得吃三頓飯，而趙匡胤正處在新陳代謝最旺盛的年紀。
更要命的是，身體越好的人越不經餓。
這在困難年代幾乎是鐵律，最先倒下的往往是那些最棒的小伙子。
可以想象，他從家里帶出來的錢本來就不多，在董宗本那兒半年也沒攢下什么積蓄。
王彥超給的N貫銅錢，大概經過精打細算，剛好夠他走出復州地界，不至于餓死在王彥超的轄區里。
這是一種體貼，也是一種界限：我仁至義盡了，但我的地盤不養閑人。
05 金龍吃白菜的傳說
于是，在宋史和宋人筆記中，留下了一個奇特的記載：
某位和尚正在午睡，突然夢見一條金龍從天而降，正好落在他種的白菜地里。
這條龍的行為很古怪——它沒有騰云駕霧，也沒有呼風喚雨，而是馬上張口大嚼，把好幾壟白菜一掃而空。
和尚嚇醒了（估計主要是心疼白菜），急忙跑到地里查看。
結果發現一條大漢蹲在白菜地里，好多白菜都不見了。
而這條大漢“像個超級菜蟲子”，看見有人來了都沒反應，還是蹲在那里繼續大嚼，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個充滿神話色彩又極其接地氣的故事，很可能就是趙匡胤這段落魄生活的真實寫照。
未來的“真龍天子”，此刻正在別人的白菜地里解決最基本的生存問題。
06 從“投親靠友”到“自立自強”
白菜地里的這頓飯，對趙匡胤來說，可能比王彥超那頓酒席更有意義。
在隨州，他明白了人情冷暖；在復州，他看清了關系網絡的局限；而在白菜地里，他體驗到了生存的底線。
這三個階段，恰好是一個年輕人從依賴到獨立的成長過程：
第一階段：指望通過關系獲得職位和庇護
第二階段：意識到關系有消耗完的一天
第三階段：放下身段，從最基礎的事情做起
白菜雖然廉價，但能填飽肚子；投親靠友雖然看似捷徑，但可能讓你失去更多。
趙匡胤沒有再去找父親的第三個朋友。
他選擇了一條更難，但也更踏實的路——靠自己，從零開始。
離開白菜地時，趙匡胤嘴里可能還留著生白菜的青澀味道。
他不知道，這種味道將會伴隨他很長時間，成為他早期創業生涯中最深刻的記憶之一。
王彥超的那N貫銅錢終究會花完，白菜也不能天天偷吃。
但趙匡胤從中獲得的領悟，卻是一筆真正的財富：關系只能幫你一時，實力才能陪你一世。
多年以后，當趙匡胤黃袍加身，成為大宋開國皇帝時，王彥超惶恐不安地前來請罪。
趙匡胤卻只是笑了笑，問他：“卿昔在復州，朕往依卿，何不納我？”
王彥超的回答很巧妙：“蹄涔之水，安可容神龍？當日陛下不留滯于小郡者，蓋天意也。”
趙匡胤大笑，沒有追究。
或許他心里明白，正是當年那頓“最后的晚餐”和那N貫銅錢，逼著他走向了更廣闊的天地。
而那片白菜地里的狼狽不堪，和復州城外的迷茫徘徊，都成了這條“神龍”起飛前必不可少的助跑。
有時候，拒絕比接納更能成就一個人，前提是這個人有足夠的韌勁，把拒絕變成前進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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