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歲母親被兒子接進城養老,本以為是享清福,一頓飯卻讓她決絕要回鄉下老屋。飯桌上兒子一句“吃飯別老拿湯泡飯,讓人看見不太講究”,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所有溫情和體面,也讓這位母親看清了自己與這個“新家”之間那道看不見的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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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里兒子那句“接您來享福”,像一盆炭火,瞬間暖透了老母親的心。她告別了生活幾十年的老屋,告別了院角的棗樹和那只跟了她七八年的老黃貓,帶著對孫女小雅的思念,坐上了那輛锃亮的小轎車。高樓林立的城市,在她眼里像一片灰撲撲的巨大樹林子,電梯的平穩上升,卻讓她心里像坐船一樣發慌。兒子家真大,真亮堂,朝南的大房間,嶄新的家具,一切都那么好,好得讓她有點手足無措。可這份好,從第一天起就帶著一絲疏離。兒媳婦客氣地把她請出廚房,因為她不會用那些亮閃閃的電器;她好心手洗了衣服,卻被告知要用專門的洗衣液;她煮的夾生飯,兒子沒吭聲,兒媳婦笑著打圓場。她成了這個家里一個需要被照顧、卻又處處“不對”的客人。她不會用電視遙控器,怕按壞了;她看著洗衣機“嗡嗡”轉,心里發怵;她最怕的,是那個水一會兒涼一會兒燙的淋浴噴頭。大多數時候,她就坐在那間朝南屋子的躺椅上,看著窗外被高樓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思念著鄉下那個有雞鳴狗吠、有泥土氣息的院子。那里的一切,都帶著活氣,不像這里,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也靜得讓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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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的爆發點,是那碗再平常不過的雞湯泡飯。周末的晚餐,一桌子豐盛的菜,兒子特意給她盛了雞湯。看著碗里香噴噴的雞湯和熱騰騰的白米飯,幾十年的習慣讓她自然而然地拿起勺子,將湯澆在飯里拌了拌。這在鄉下飯桌上再普通不過的吃法,在這里卻讓飯桌瞬間安靜下來。兒子眉頭微皺,帶著笑意,用一種平和卻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媽,您現在在城里了,吃飯就好好吃,別老拿湯泡飯了。讓人看見……不太講究,再說對胃也不好。”“不太講究”這四個字,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狠狠扎進了老母親的心里。她僵在那里,舉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火辣辣的。原來,這半個月來的所有不自在,所有小心翼翼,根源都在這里。她不會用電器,是“不講究”;她洗壞了衣服,是“不講究”;她連吃一碗飯,都成了“不講究”。她想起兒子小時候蹲在門檻上,滿嘴飯粒子地吃她拌的豬油醬油飯,那時候沒人說他“不講究”。怎么如今,她倒成了那個需要被糾正“規矩”的人?這亮堂的屋子,這體面的兒子,突然都變得無比陌生。他們之間隔著的,早已不是幾百里路,而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生活,一道她永遠也跨不過去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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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放下筷子,平靜地說了句“我飽了”,然后回到房間,在黑暗里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收拾好自己那個半空的布袋,告訴兒子,她要回去。不是賭氣,是清醒。有些溫暖,隔著鋼筋水泥,終究是會涼的。
一碗湯泡飯,澆熄了所有進城養老的幻想。她要的不是一個需要處處“講究”的華麗牢籠,而是一個能讓她自在喘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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