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上,王醫生一臉凝重地對我說:"李太太,您丈夫的情況很不樂觀,脊髓損傷嚴重,下半身可能終身癱瘓。"
我站在那里,只覺得天旋地轉,耳邊全是嗡嗡聲。病房里,我的丈夫陳明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那個曾經高大挺拔的男人,如今只能無助地躺著,連翻個身都做不到。
"啪"的一聲,我手中的保溫杯掉在地上,熱水濺了我一腳也渾然不覺。
"小麗,你別哭..."陳明虛弱地睜開眼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
我搖搖頭,淚水模糊了視線。我們結婚八年了,一直都是AA制生活。這在我們縣城里很不尋常,不少親戚都說我不懂持家,婆家更是直接說我不賢惠。可我跟陳明說好的,婚姻是平等的,兩個人的錢各自管,家庭開銷一人一半。
現在,這場意外把我們的生活徹底打亂了。
"小麗,你先回去吧,我爸媽一會兒就來了。"陳明虛弱地說。
我擦干眼淚,點了點頭。走出病房時,碰見了匆匆趕來的公婆。婆婆看見我,眼神立刻變得鋒利起來:"我兒子都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回家?"
我哽咽著想解釋,卻被婆公打斷:"行了,你回去收拾點明明的換洗衣服送過來就行。"
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風刺骨,我卻感覺不到冷。腦海中不斷閃現出醫生說的話:后續治療費用至少需要60萬,即使如此,能不能恢復行走也很難說。
我們共同的存款只有不到10萬,陳明的父母退休金微薄,我的小縣城工資也只有四五千。而我們的AA制約定,讓這個問題變得更加復雜...
回到家,我看著我們的婚紗照,想起了八年前的誓言和當初堅持AA制的初衷。我不知道,面對這樣的變故,我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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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八年前,我和陳明剛領完結婚證,坐在縣城最好的餐廳里慶祝。
"小麗,以后我們的錢怎么管?"陳明一邊給我倒飲料一邊問。
"AA制吧,你的錢是你的,我的錢是我的,家里的開銷一人一半。"我認真地說,這是我從城里回來后帶回的"新觀念"。
陳明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好啊,這樣挺好的,公平。"
我們就這樣約定好了。婚后,我們各自有銀行卡,水電煤氣網費平攤,買菜做飯輪流負責,就連每個月給雙方父母的孝敬錢也是各付各的。這種生活方式讓我覺得自由又獨立,雖然周圍人都說我們不像夫妻,更像是合租的室友。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的AA制生活倒也和諧。陳明在縣建筑公司上班,工資比我高些,但他也愛攢錢,很少大手大腳花錢。我在縣醫院做護士,工作穩定,也有自己的一點積蓄。
唯一讓我有點不適應的是,每次家庭聚會,親戚們總要拿我們的AA制說事。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奇怪,夫妻還分得這么清。"
"小麗啊,你這樣對明明好嗎?人家男人掙錢養家多正常。"
我笑笑不說話,陳明也只是尷尬地打哈哈。
直到去年冬天,我發現自己懷孕了,AA制的缺陷才第一次顯現。
"孕期檢查、生產、坐月子,這些費用怎么算?"我半開玩笑地問陳明。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按照AA制,應該算家庭開支,一人一半吧。"
我當時心里咯噔一下,但想想也有道理,就沒說什么。沒想到一個月后我就流產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現在想來,那或許是一個預兆。
今年夏天,陳明在工地上出了事故,從腳手架上摔下來,導致脊髓受損。醫生說他可能永遠無法站起來了,需要長期護理。
我在醫院照顧了他一周,婆婆就趕來接班,還對我說:"你也別太累了,回去上班吧,他爸爸媽媽會照顧他的。"
我知道婆婆的言外之意——你們不是AA制嗎?各管各的,你去賺你的錢吧。
當天晚上,公公把我叫到醫院走廊,直截了當地問:"小麗啊,明明這病,后續治療費用怎么辦?"
我一時語塞。按照我們的AA制規定,個人的醫療費用應該自己負責。但陳明現在的情況,根本負擔不起。
"爸,我...我們存款不多,可以先拿出來用..."我吞吞吐吐地說。
公公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但現在明明這樣了,你是他媳婦,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我心里一陣刺痛。我當然不會見死不救,但問題是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錢啊!
回到家,我坐在沙發上發呆。手機突然響了,是我媽打來的。
"小麗,聽說明明住院了?嚴重嗎?"
我把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媽媽,包括我現在的為難。
"傻孩子,"媽媽嘆氣道,"當初我就說你們那個什么AA制不靠譜。婚姻哪有那么清楚的界限?現在出了事,你跑得了嗎?"
"媽,我不是想跑,我就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你考慮過離婚嗎?"媽媽突然問。
我愣住了。離婚?我從來沒想過。
"別急著反對,媽媽不是讓你做無情的人。但你想想,你們這么多年AA制,感情基礎并不深厚。現在他癱瘓了,需要終身護理,你年紀輕輕的,真的愿意把一輩子都搭進去嗎?"
我沉默不語。
"而且,"媽媽繼續說,"如果真的為了他好,離婚后他可以享受低保和殘疾補助,還能申請醫療救助。你們結婚的話,這些福利他都拿不到。"
我從沒想過這些,心里頓時五味雜陳。
第二天,我去醫院看陳明,剛到門口就聽見病房里傳來婆婆的抱怨聲。
"這個小麗,平時賺錢AA制,現在你生病了,連人影都沒了!這叫什么媳婦啊!"
"媽,別這樣說她..."陳明微弱的聲音傳來,"我們之前說好的,各花各的錢..."
"那是你們年輕人胡鬧!現在出了這事,她怎么不來負責?八年夫妻,連點情分都沒有?"
我站在門口,心如刀絞。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終,我鼓起勇氣走了進去,裝作沒聽見剛才的對話。婆婆看到我,冷哼一聲走了出去。
陳明見到我,勉強露出笑容:"你來了。"
我點點頭,坐到床邊,不知道該說什么。
"小麗,"陳明突然開口,"我想過了,如果你想離婚,我不會攔你。"
我猛地抬頭看他,眼淚刷地流了下來:"你怎么會這么想?"
"我現在這樣,是個廢人了。治療費用那么高,后續護理也需要很多精力。我們之前AA制,各管各的,我不能連累你一輩子。"
我哭著搖頭:"我沒有想過離婚..."
"你別勉強自己,"陳明苦笑道,"我們結婚八年,各過各的日子慣了。如今這樣,與其互相為難,不如體面地分開。"
看著他憔悴的面容,我心中五味雜陳。是啊,八年來我們相敬如賓,從未真正融為一體。現在他癱瘓了,需要全天候照顧,我是否愿意放棄自己的生活去照顧他?
回家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愛陳明嗎?也許愛過,但那種愛早已被AA制的界限消磨殆盡。我們更像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朋友,而不是夫妻。
上網查了資料,我發現如果離婚,陳明確實能獲得更多的社會救助。而如果我們繼續維持婚姻,那沉重的醫療費和護理負擔將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經過幾天的掙扎,我做出了決定。我向法院提交了離婚申請。
朋友們都說我狠心,親戚們都說我無情,婆家人更是恨不得吃了我。但只有我知道,在那個AA制的婚姻里,我們早已把彼此推得很遠。
離婚手續辦完的那天,我去醫院看陳明最后一面。他平靜地看著我,說:"小麗,謝謝你八年來的陪伴。你放心去過你的生活吧,別有負擔。"
我點點頭,淚如雨下,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離開了病房。
走出醫院的那一刻,我忍不住想:我的選擇到底對不對?是AA制殺死了我們的婚姻,還是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愛?
如今一年過去了,我搬到了城里,換了工作。聽說陳明的情況穩定了,正在接受康復治療。我每個月會匿名給他父母轉一筆錢,不多,但也是我能做的一點心意。
那個選擇AA制的女孩,如今獨自一人站在城市的風雨中,不知道自己當初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人們都說我狠心,可誰能理解,那個表面光鮮的AA制婚姻下,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疏離與隔閡?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還會選擇AA制嗎?我不知道。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婚姻不是算計,而是共同面對風雨的承諾。當兩個人把界限劃得太清時,愛情也就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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