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大爺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院子里的老槐樹下。這棵樹是他的寶貝,50年前和老伴兒結婚那天親手栽下的。每到夏天,槐花香氣滿院,成了這個小院的標志。
"哎喲!"李大爺驚叫一聲,"誰干的?!"
只見槐樹下堆滿了垃圾,塑料袋、果皮、剩菜湯水,臭氣熏天。老人臉色鐵青,立刻把目光投向隔壁的王婆婆家。
王婆婆正好端著臉盆出門倒水,兩人目光一對,火花四濺。
"又是你!我說過多少次了,別把垃圾倒我家門口!"李大爺氣得拐杖直戳地。
"誰說是我倒的?滿院子人,你憑啥賴我頭上?"王婆婆不甘示弱,水盆往地上一放,叉著腰反駁。
自從老伴去世后,李大爺就與鄰居王婆婆結下了梁子。兩位倔脾氣的老人,誰也不服誰,一個是退休老教師,一個是前街道主任,都是說一不二的主。
"好啊,不承認是吧?我這就裝監控!"李大爺氣呼呼地說。
"裝就裝,我怕你啊?"王婆婆冷哼一聲,轉身進屋去了。
院子里的鄰居們探出頭來,議論紛紛。住在對面的小張悄悄對妻子說:"這倆老人又掐起來了,天天雞毛蒜皮的事都能吵半天。"
第二天,李大爺果然找來社區網格員小劉,在槐樹旁裝了個監控。王婆婆看到后氣不打一處來,立馬在自家窗臺上擺了盆大蒜,朝著李大爺家那邊。李大爺最討厭蒜味,這一招直戳他的痛處。
兩位老人的戰爭就這樣升級了。李大爺每天早晨五點準時在院子里打太極拳,喊著震天響的口號;王婆婆則在六點準時開收音機,放著高分貝的評彈。小區里其他住戶苦不堪言,卻又不敢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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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李大爺的槐樹忽然枯了一大半。他心疼得不行,二話不說沖到王婆婆家門口,大聲嚷嚷:"你這個惡毒的老太婆,竟然偷偷毒死我的樹!"
王婆婆也不示弱:"你有啥證據?別血口噴人!那樹不就是棵樹嗎,死了再種一棵不就得了!"
"再種?!"李大爺氣得渾身發抖,"這是我和老伴的紀念,你懂什么!"說完,老人突然捂著胸口,臉色煞白,一下子跪倒在地。
"不好了,李大爺暈倒了!"小區里頓時炸開了鍋。
王婆婆愣在原地,隨即大喊:"快,叫救護車!"說著自己也手忙腳亂地翻出急救藥,塞到李大爺嘴里。
在醫院里,李大爺被診斷為心臟病發作,幸好送醫及時。當天晚上,王婆婆悄悄來到病房,看到李大爺的女兒守在床邊。
"阿姨,您來了。"李大爺的女兒站起身。
"他...情況怎么樣?"王婆婆聲音有些發抖。
"醫生說沒大礙,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王婆婆點點頭,從包里拿出一個保溫盒:"這是我燉的老母雞湯,對身體有好處。"
李大爺半睜開眼,看到王婆婆,剛要說話,王婆婆搶先道:"我沒動你那樹!我知道那樹對你意味著什么。"
李大爺沉默了一會,忽然問:"你怎么知道我急救藥在哪兒放的?"
王婆婆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說:"我...我看見你有次胸口疼,從左邊口袋拿藥..."
"你一直在偷偷關注我?"李大爺聲音低沉。
"呸!誰關注你了,我只是..."王婆婆紅了臉。
李大爺的女兒看看兩位老人,悄悄退出了病房。
回到小區,社區主任召集大家開會。原來,李大爺的槐樹是被小區改造時不小心傷了根系,并非人為破壞。而那些垃圾,是被野貓翻出來的,監控拍得一清二楚。
李大爺出院那天,王婆婆特意打掃了院子。
兩人相對無言,最終李大爺打破沉默:"那棵樹,是我和老伴的見證...她走后,我就剩這個念想了。"
王婆婆嘆了口氣:"我知道。我老伴走得早,看到你和老伴恩愛,我心里..."她沒說完,但李大爺懂了。
"樹能救,社區找了園林專家。"王婆婆笑著說,"我幫你一起照顧它吧。"
李大爺眼圈紅了:"成,你懂花草,我老伴生前也愛侍弄這些。"
就這樣,兩位固執的老人在槐樹下和解了。王婆婆不再放評彈,李大爺也把太極拳的聲音降低。更令鄰居們驚訝的是,他們開始一起照顧那棵槐樹,一個澆水,一個施肥。
一個月后,槐樹竟奇跡般地抽出了新芽。
"看,活了!"李大爺激動地說。
"嗯,跟人一樣,有了希望,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氣。"王婆婆看著新芽,眼里閃著光。
夏天來臨,槐花再次香滿院子。晚飯后,兩位老人常坐在樹下說說笑笑。有時李大爺會講他當老師的故事,王婆婆則分享她當街道主任的經歷。
社區的孩子們喜歡圍著他們聽故事,小區里的人都說,這槐樹不僅愈合了自己的傷,還治愈了兩顆孤獨的心。
有天,小張的兒子問李大爺:"爺爺,你和王奶奶為什么以前總吵架呀?"
李大爺笑了笑:"因為我們都太倔,誰也不肯先低頭。其實人這一輩子啊,最難的就是低頭,最容易的也是低頭。"
王婆婆在旁邊補充道:"是啊,年輕人要記住,和氣生財,寧可氣炸別人,不要委屈自己,這道理是不對的。"
槐樹下,兩位老人相視一笑,樹葉沙沙作響,仿佛也在為這段遲來的友誼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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