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在出租車窗上,我忐忑地握緊了手中的精心挑選的禮物——一套上好的茶具和幾盒家鄉(xiāng)特產(chǎn)。今天是我第一次去未婚夫小李家,心里七上八下的。小李家在農(nóng)村,聽說老人很傳統(tǒng),我這個城里姑娘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他們的眼。
"到了,姑娘。"司機(jī)停在一個村口,指了指里面,"往里走三百米就是李家了。"
我深吸一口氣,拎著大包小包走進(jìn)了村子。泥濘的小路讓我的高跟鞋寸步難行,白色的裙擺也沾上了泥點(diǎn)。這時,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站在路邊,狐疑地打量著我:"你找誰啊?"
"阿姨您好,我是來找李家的,我是小李的女朋友。"我擠出一個微笑。
老太太眼睛瞪大了,上下打量了我?guī)籽郏旖浅閯恿艘幌拢D(zhuǎn)身就走,邊走邊嘀咕:"城里來的啊,細(xì)皮嫩肉的,怕是干不了農(nóng)活..."
我心里"咯噔"一下,這婚,恐怕沒那么好結(jié)。
跟著老太太的指引,我來到一棟兩層的磚房前。還沒進(jìn)門,就聽到里面?zhèn)鱽頍狒[的說話聲。小李迎了出來,身后跟著一對中年夫婦,想必就是他的父母了。
"爸,媽,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小方。"小李笑著介紹道。
我趕緊上前,恭敬地遞上禮物:"叔叔阿姨好,第一次來,這是一點(diǎn)小心意。"
李媽媽接過禮物,表情僵硬:"哎呀,這么客氣干啥,快進(jìn)來坐。"言語雖然熱情,眼神卻透著審視。
進(jìn)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屋里坐滿了人,大概有十幾位鄉(xiāng)親,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仿佛我是什么稀有動物。桌上已擺好了一大桌子菜,看樣子是為我準(zhǔn)備的接風(fēng)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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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小方,坐這兒。"李媽媽拍了拍主位旁的座位。我剛要坐下,她突然又說,"哎呀,你這衣服那么好,別坐這,臟了多可惜。小李,去把那個新椅套拿來。"
我尷尬地站在原地,感覺所有人都在偷笑。小李趕緊跑去拿了個紅色的椅套套上,我這才敢坐下。
飯桌上,李爸爸給我夾了一塊肥膩的肉:"城里姑娘,多吃點(diǎn)肉,看你瘦得。在我們農(nóng)村,就得多吃肉才有力氣干活!"
我勉強(qiáng)笑著接受,雖然平時不太吃肥肉。李媽媽在一旁補(bǔ)充:"是啊,我家地里活多著呢,明年你嫁過來,可有你忙的。"
我差點(diǎn)被嗆到,明明小李說過結(jié)婚后我們會住在城里的。
"媽,我不是說了嗎,我們會住在城里,我在那邊工作。"小李有些不自在地說。
李媽媽臉一沉:"那你爸媽誰照顧?老了沒人管是吧?"
飯桌上頓時安靜下來。我趕緊打圓場:"阿姨,我們可以經(jīng)常回來看您和叔叔,遇到農(nóng)忙時也會回來幫忙的。"
李媽媽冷哼一聲:"城里姑娘,說得輕巧。你會插秧嗎?會鋤地嗎?"
我無言以對。這時,一位大嬸突然說:"小方啊,我聽說你是做那個...什么策劃的?月薪多少啊?"
"我是市場營銷,收入還可以..."我還沒說完,又一位大爺插嘴:"那得有五六千吧?夠養(yǎng)家不?小李要是不上班光靠你,行不?"
我感覺自己像在接受審問。小李似乎也察覺到氣氛不對,趕緊岔開話題,但為時已晚。
吃完飯,李媽媽拉著我參觀房子,走到廚房時,她意味深長地說:"我家灶臺低,你這么高,彎腰做飯得累死。"來到院子,她又指著幾只雞:"你會殺雞嗎?農(nóng)村過年得自己動手。"
我每次只能尷尬地?fù)u頭。晚上安排我和小李奶奶住一屋,奶奶睡著后,拿出一個舊相冊給我看,里面都是當(dāng)?shù)毓媚锔赊r(nóng)活的照片。
"你看,這是隔壁劉家的閨女,能一天割十畝麥子,力氣比小伙子還大。"奶奶自豪地說,"你這雙手啊,細(xì)皮嫩肉的,怕是拿不動鐮刀。"
我委屈得快哭出來,連忙發(fā)信息給小李,他卻回復(fù):"別太在意,他們就這樣,習(xí)慣就好。"
第二天早上五點(diǎn),雞還沒叫,李媽媽就把我喊起來準(zhǔn)備早飯。看著我手忙腳亂的樣子,她直搖頭:"這媳婦,真是不行啊。"
吃早飯時,李爸爸突然問:"小方,你們城里人是不是都不想生二胎?我們農(nóng)村可講究多子多福。"
我剛想回答,李媽媽又補(bǔ)刀:"要是只生一個,還是女孩,那可怎么辦?"
我再也忍不住了,放下碗筷:"叔叔阿姨,我知道您們擔(dān)心什么。但我和小李是相愛的,我們會尊重彼此的生活方式。我可能不會插秧鋤地,但我會用我的方式照顧好這個家。至于孩子,那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們會負(fù)責(zé)任地做決定。"
屋內(nèi)一片寂靜,李媽媽和李爸爸對視一眼。
出乎意料的是,李爸爸突然哈哈大笑:"好!有骨氣!我就怕小李找個軟骨頭,被人欺負(fù)了還不敢吭聲。你這脾氣,我喜歡!"
李媽媽也笑了:"就是考驗(yàn)考驗(yàn)?zāi)悖茨闶遣皇钦嫘牡摹9媚铮瑒e怪我們,這是為小李好啊。"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們設(shè)下的"考驗(yàn)"。晚上,小李告訴我,他父母其實(shí)很開明,只是擔(dān)心城里姑娘吃不了苦,婚后會后悔。
臨走那天,李媽媽塞給我一籃子雞蛋:"自家下的,城里買不到這個味道。"她拉著我的手說:"姑娘,歡迎你成為我們家的一員。"
回城的路上,我靠在小李肩上,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地。這婚,看來是結(jié)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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