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年毛澤東請張瀾任國家副主席，他卻推辭不授，毛澤東：你有德嘛

1949年6月12日晚，北京飯店三層的走廊里彌漫著中草藥的味道。十點剛過，毛澤東步子略快，在警衛員的攙扶下直奔306房間。屋里，張瀾靠在藤椅上，胡須微顫。他剛從上海動身，舟車勞頓，神色有些倦。毛澤東一進門，先把帽子放在桌角，隨后握住老人的手：“表老，辛苦啦。”張瀾起身想鞠躬，被按回椅子。“您別折騰，”毛澤東笑著說，“今天來，只一件事——國家副主席一職，還得勞煩您掛帥。”張瀾擺手：“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你有德嘛，這頂帽子非你戴不可。”一句平實的話，讓屋里所有人不再言語。當夜，張瀾沒再推辭，但心中仍惴惴。

這場對話里出現的“德”字，實則凝結著三十年交往的信任。把時間撥回到1919年，初到北大的毛澤東在圖書館抄卡片，常常會遇見一個中年紳士來送稿件。那人西裝外罩長衫，神情溫和，正是張瀾——彼時的《晨報》董事。五四浪潮方興未艾，毛澤東接觸到的第一份公開宣揚社會主義的報紙，就是張瀾力主創辦的副刊。有意思的是，兩人并未正式寒暄，卻在筆端神交。

進入抗戰時期，張瀾聯絡黃炎培、沈鈞儒等人成立中國民主政團同盟。不少朋友勸他低調些，“小心在夾縫里被兩頭嫌。”張瀾只是笑笑：“只要心里亮堂，就不怕走夜路。”1945年8月，毛澤東赴渝談判落地巴山機場，歡迎人群本來不多，偏偏張瀾撐把舊雨傘、帶著三名隨員站在第一排。那一次，兩人第一次握手，也是第一次促膝長談。張瀾勸毛澤東把談判內容公開，“防止對方反悔”。毛澤東當場點頭：“主意好，照辦。”

重慶談判難有結果，蔣介石轉而收緊國統區。民盟于1947年被封為非法組織，張瀾險些“人間蒸發”。國民黨特務數度圍堵，甚至把他軟禁在上海虹橋療養院。期間，有人在病房里威逼：“同意出山調停，否則后果自負。”張瀾淡淡地說：“要殺便殺，我這把骨頭不值錢。”一句硬話，把對方噎住。年近八十的老人，其實靠朋友接濟才維持日常開銷，但骨氣全無折扣。

1949年5月，上海解放在即。張瀾從巡捕房轉到黃浦江邊的船只上，差點被強行押往臺灣。幸得時任上海警備司令的楊虎暗中使力，船到江心，又折回碼頭。船艙里悶熱，張瀾喘著粗氣，仍堅持寫下一電：“江山易手，人心所向，愿隨人民共赴前途。”這封電報通過地下渠道送到北平。

抵京后的張瀾依舊舊布長衫。中央撥服裝費，他推回；分大宅院，他挑最小的一進四合院。院里有棵老槐樹，他掛了塊木牌——“自勉”。張家人常回憶：老人出門只有兩樣行頭，一把雨傘，一摞文件。偶爾遇到外賓，他也不換西服。有人好奇，他樂呵呵：“穿慣了，舒服。”

在新政權的重大決策面前，張瀾并不當“和事佬”。土地法草案討論，他直言東北土改辦法不能機械搬全國：“敵人已去，何必再動干戈。”會場氣氛僵住，毛澤東按了按手示意安靜，笑道：“表老發言，大家先聽完。”隨后，中央采納“區別對待、慎用死刑”意見。

1950年朝鮮戰局爆發，毛澤東召集各方座談。張瀾以為新中國應先養精蓄銳，出兵時曾舉手表示憂慮。毛澤東解釋國際環境后，他點頭：“戰略我外行，但既是國策，我的民盟就跟。”從此他戒肉省口糧，把錢寄到“援朝捐獻”專戶，前后累計兩萬多元。

一年又一年，張瀾消瘦得厲害。1954年“五一”觀禮，他在天安門城樓靠欄桿站久了，臉色發白。散場時對毛澤東輕聲說：“老朽無能，想辭職。”毛澤東笑罵：“別急著撂挑子，你可是旗幟。”隨后派李維漢、彭真登門，張瀾不好再提。

1955年春節剛過，老人生病住院。毛澤東調集北京、天津、南京三地名醫，又托蘇聯大使館找專家會診，仍回天乏術。2月9日晨六點四十分，張瀾停止呼吸。遺體火化那天，靈車經過西長安街，毛澤東在中南海窗前站了很久，沒說一句話。

張瀾留下的全部私人財產是一只藤箱：舊襯衣兩件、長衫三套、毛澤東送的呢制中山裝一套以及一副竹杖。他生前常拿來告誡下屬：“行事當自尊，家當自儉。”當初那句“你有德嘛”，不是客套，而是對這位民主先賢一生為公的凝練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