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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霓虹燈剛亮起,老城區(qū)那條不起眼的巷子里,“AAA舞廳”的招牌就開始閃爍起曖昧的紅光。
這光昏昏沉沉的,像蒙了一層油污,把巷口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板都映得黏膩膩的。
我每天下班都要從這兒過,以前只覺得是個沒人去的破地方,可不知打什么時候起,一到傍晚,巷子里就擠滿了人,大多是頭發(fā)花白、背著布袋子的老頭,說說笑笑地往舞廳里鉆,那股子熱乎勁兒,比趕早市買特價菜還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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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才知道,這些老頭在舞廳里有個專屬名號——“野豬”,而那些穿著暴露、專門陪跳舞的女人,被稱作“白菜”。
聽著就透著股不地道的味兒,可架不住老頭們樂意,每月幾千塊退休金揣在兜里,兒女不在身邊,家里冷冷清清,舞廳這地方,正好成了他們打發(fā)時間的“安樂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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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安樂窩”,說到底就是個裹著糖衣的坑,我同事老王和隔壁牛大爺,就是栽在這坑里最典型的例子。
先說說老王。退休前,他在單位可是出了名的“一本正”,頭發(fā)永遠梳得一絲不茍,中山裝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說話辦事規(guī)規(guī)矩矩,連辦公室的衛(wèi)生都要每天打掃三遍。
誰也沒想到,這么個老實人,退休后會變得判若兩人。
老王的老伴走得早,退休那年冬天,肺癌晚期,沒撐過三個月就撒手人寰了。唯一的女兒在深圳工作,一年到頭回不來一次,家里就剩他一個人。
起初,老王還每天去公園打太極、下象棋,可看著別人都是成雙成對,他心里難免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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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以前單位的老張約他去舞廳“見見世面”,說那兒熱鬧,能認識不少朋友,老王架不住勸,就跟著去了。
一進舞廳,老王就被里面的景象驚著了。門臉兒看著破破爛爛,進去卻別有洞天。
天花板上掛著個掉了漆的迪斯科球,轉起來把細碎的光斑灑得滿屋子都是。燈光調得極低,除了舞池邊緣幾盞暗紫色的氛圍燈,其余地方都昏昏暗暗的,人臉都看不太真切,只能看見一個個晃動的影子。
空氣中混雜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廉價香水的甜膩味、老頭們身上的汗味、煙味,還有吧臺那邊飄過來的劣質酒味,攪和在一起,聞著讓人頭暈,可待久了,竟然還能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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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池不大,音樂永遠是那些老掉牙的曲子,節(jié)奏慢悠悠的,卻帶著股說不出的曖昧,震得地板都微微發(fā)顫。
舞池邊上擺著一排排塑料卡座,大多坐滿了老頭,手里端著泡著枸杞的保溫杯,或者舞廳里賣的五塊錢一杯的劣質紅茶,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舞池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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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白菜”們,都扎堆站在舞廳門口的光亮處,那兒算是她們的“展銷區(qū)”。老王一眼掃過去,心里咯噔一下——她們穿得也太暴露了。
三十多歲、四、五十多歲的都有,最大的看著快五十了,臉上涂著厚厚的粉,像刮了層膩子,口紅抹得鮮紅,一笑起來,眼角的皺紋都被粉卡住了,看著格外怪異。
有的穿低胸吊帶,領口開得快到肚臍眼,露出松垮的贅肉;
有的穿超短裙,裙擺短得剛遮住大腿根,一走路就露出里面的安全褲邊;
身上的肥肉一條一條的,看著都替她們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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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拍了拍老王的肩膀:“瞅啥呢?這都是‘白菜’,看中哪個就去請?zhí)瑁磺鍓K,想干啥都行,沒人管。”
老王臉一紅,趕緊把頭扭過去,心里直犯嘀咕:這地方也太不正經(jīng)了。
可架不住老張在旁邊攛掇,還主動給他指了個看著“文靜”點的女人,說她叫蘭蘭,人挺溫柔。
蘭蘭看著四十出頭,梳著齊肩發(fā),穿了件米白色的吊帶裙,比其他女人穿得稍微保守點,可領口照樣低得嚇人。
見老王看過來,她立刻扭動著腰肢走過來,聲音嗲得發(fā)膩:“大哥,第一次來呀?要不要跳一曲?我陪你。”
她身上的香水味特別沖,老王下意識地往后退了退,可蘭蘭已經(jīng)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軟乎乎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老王渾身一僵,竟忘了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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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老王被蘭蘭拉著跳了三曲。燈光一暗,蘭蘭就往他懷里靠,幾乎整個身體都貼在他身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體溫和呼吸。
老王的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僵在半空中,蘭蘭卻主動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上,聲音湊在他耳邊:“大哥,放松點,來這兒就是圖個樂子,你花錢,我陪你開心,多好。”
她的嘴唇幾乎碰到了老王的耳朵,熱氣吹得他心里癢癢的,幾十年的規(guī)矩本分,在這昏暗的燈光和曖昧的音樂里,竟然開始松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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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后,老王就像著了魔一樣,天天往舞廳跑。
他不再穿中山裝,換成了兒子淘汰下來的夾克衫,頭發(fā)也不梳得那么整齊了,甚至開始學著抽煙。
每天下午三點,他準時到舞廳占座,點一杯紅茶,等著蘭蘭來。
蘭蘭對他格外“上心”,一口一個“王哥”叫著,嘴甜得發(fā)齁。“王哥,你今天看著精神多了,是不是想我了?”“王哥,我昨天看上一條裙子,就是有點貴,舍不得買。”“王哥,我媽最近生病住院了,醫(yī)藥費都快交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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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本就是個心軟的人,再加上蘭蘭每天陪著他,聽他說心里話,填補了他心里的空虛,他對蘭蘭越來越信任,越來越依賴。
蘭蘭說什么,他都信。蘭蘭說想買裙子,他立馬掏出兩百塊錢;蘭蘭說媽住院,他直接給了一千;
后來蘭蘭說想換個手機,他竟然把自己攢了多年的私房錢拿出來,給她買了個五千多的智能手機。
老張勸過他:“老王,你傻啊?這些‘白菜’的話能信嗎?她們就是圖你的錢!”
可老王已經(jīng)陷進去了,眼睛里只有蘭蘭的溫柔,哪里聽得進勸。“蘭蘭不一樣,她對我是真心的,她還說要跟我過日子呢。”他反駁道,臉上帶著一種久違的幸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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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老王整個人都變了。以前那個節(jié)儉的老頭,開始舍得花錢買新衣服,甚至還染了頭發(fā),想讓自己看起來年輕點。
他把每月六千多的退休金,大半都花在了舞廳里,給蘭蘭買化妝品、買零食、請她吃晚飯,有時候還會帶她去商場逛街。
女兒給他打電話,聽他說話顛三倒四,還總說自己認識了個“好姑娘”,心里很擔心,勸他別被騙了,可老王根本不聽,還跟女兒吵了一架,說女兒不懂他的心思。
女兒沒辦法,只能隔三差五給他寄點東西,可老王轉頭就把東西送給了蘭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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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了大半年,老王的身體開始出現(xiàn)問題。起初是總覺得乏力、發(fā)燒,他以為是感冒,沒當回事。
可后來,他身上開始長一些奇怪的疹子,吃了藥也不見好,體重也掉得厲害。
女兒得知后,逼著他去醫(yī)院體檢,結果出來的那一刻,老王徹底懵了——艾滋病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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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體檢報告,老王的手不停地發(fā)抖,腦子里一片空白。
他想不通,自己一輩子老實本分,怎么會得這種病?他第一時間想到了蘭蘭,可當他趕到舞廳找蘭蘭時,卻被告知她早就不干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老張嘆了口氣,告訴老王:“這些‘白菜’都這樣,騙夠了錢就換個地方,換個名字,繼續(xù)坑下一個人。她們跟誰都上床,身上帶啥病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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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如遭雷擊,癱坐在舞廳的卡座上。迪斯科球還在轉,光斑晃得他眼睛疼,音樂還是那么曖昧,可他只覺得渾身冰冷。
他想起蘭蘭湊在他耳邊說的那些甜言蜜語,想起自己掏出去的那些錢,想起女兒擔憂的眼神,想起老伴在世時的日子,悔恨像潮水一樣把他淹沒。
他把自己關在家里,再也不出門。頭發(fā)一夜之間全白了,背也駝了,整個人瘦得脫了形。
女兒趕回來照顧他,看著父親這副模樣,哭得撕心裂肺,可再多的眼淚也換不回從前了。
老王每天都坐在窗前,望著外面空蕩蕩的街道,嘴里不停地念叨:“我對不起老伴,對不起女兒……”好好的一個人,就這么毀了。
醫(yī)生說,他的病情已經(jīng)到了晚期,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曾經(jīng)的“一本正”,最終落得個這樣的下場,讓人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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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隔壁的牛大爺,他的情況比老王稍好點,沒染上重病,可日子也過得一塌糊涂。
牛大爺今年六十歲,退休前是工廠的工人,每月退休金六千塊,不算多,但夠他和牛大媽吃喝不愁。
以前,牛大爺最大的愛好就是打麻將,每天下午都約著老伙計們在小區(qū)里的麻將館搓幾圈,輸贏不大,圖個樂子。
牛大媽也不管他,只要他按時回家吃飯,不耽誤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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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發(fā)生在去年夏天。牛大爺?shù)呐朴牙侠钫f,麻將館太吵,不如去舞廳玩玩,既能跳舞,又能涼快,還能認識漂亮女人。
牛大爺本來不想去,可架不住老李天天攛掇,說舞廳里的“白菜”如何如何熱情,跳舞如何如何舒服,他就動了心,跟著老李去了“砂砂舞廳”。
“金巴黎舞廳”比“夜來香”大一點,裝修也稍微新點,但氛圍是一樣的。
燈光照樣昏暗,空氣中照樣是那股混雜的味道。
舞池里的“白菜”們,穿著比“夜來香”的還要暴露,有的甚至只穿了件吊帶背心和超短褲,渾身涂著亮閃閃的身體乳,在燈光下晃得人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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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爺是個直腸子,說話粗聲粗氣,穿衣服也不講究,永遠是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藍色工裝夾克,褲子是松緊腰的運動褲,腳上蹬著一雙老北京布鞋。
一進舞廳,他就被那些“白菜”們圍住了,這個叫“牛哥”,那個叫“大爺”,嘴甜得發(fā)齁。
牛大爺這輩子除了牛大媽,沒跟別的女人這么親近過,被她們一捧,骨頭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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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給他介紹了個叫紅紅的女人,四十多歲,個子不高,皮膚黝黑,但眼睛很大,笑起來有兩個梨渦,穿一件低胸吊帶裙,走路的時候屁股一扭一扭的。紅紅拉著牛大爺跳舞,一曲下來,牛大爺渾身燥熱,覺得比打麻將刺激多了。
“牛哥,你真好,比那些年輕小伙子都有力氣。”紅紅湊在他耳邊說,手還在他的背上輕輕拍著。
牛大爺聽得心里美滋滋的,當場就給了她一百塊錢:“接著跳,哥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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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后,牛大爺就徹底迷上了砂砂舞。
每天吃過午飯,他就揣著錢包往舞廳跑,有時候跳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家。
起初,他還瞞著牛大媽,說自己去打麻將,可時間一長,牛大媽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他的零花錢花得越來越快,以前每月一千五的麻將錢夠花,現(xiàn)在兩千塊都不夠,而且身上總帶著一股陌生的香水味,衣服上還有口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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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媽起了疑心,偷偷跟著他去了舞廳。
一進舞廳,看到牛大爺摟著紅紅在舞池里貼得緊緊的,手還不老實地搭在紅紅的腰上,牛大媽當場就炸了。
她沖上去,一把扯開兩人,對著牛大爺破口大罵:“你個老不正經(jīng)的!我在家給你洗衣做飯,你卻在這兒跟別的女人鬼混!”紅紅嚇得趕緊躲到一邊,舞廳里的人都圍過來看熱鬧,牛大爺覺得臉上掛不住,也火了,跟牛大媽吵了起來:“我退休了,找點樂子怎么了?你管得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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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兩人在舞廳里鬧得雞飛狗跳,最后被保安勸了出去。回家后,爭吵就沒停過。
牛大媽氣不過,開始克扣牛大爺?shù)牧慊ㄥX,以前每月給他買三條煙,現(xiàn)在只買一條;麻將錢從一千五降到兩百塊,還規(guī)定他每天必須五點前回家。
可這根本管不住牛大爺,他反而覺得牛大媽不通情理,更變本加厲地往舞廳跑,有時候甚至夜不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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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矛盾越來越深,天天吵架,家里的鍋碗瓢盆摔了不少。
兒女們也被驚動了,回來勸了好幾次,可牛大爺油鹽不進,還說牛大媽是在無理取鬧。
牛大媽傷心透了,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提出了離婚。牛大爺正在氣頭上,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離婚后,牛大爺搬回了老房子,一個人住。沒了牛大媽的管束,他徹底“解放”了,成了“舞廳”的常客,幾乎天天泡在里面。
每天早上十點開門就進去,中午在舞廳里買十五塊錢一份的盒飯,就著自己帶的二鍋頭喝兩口,下午接著跳舞,晚上有時候還跟著“白菜”們出去吃夜宵,或者直接帶“白菜”回家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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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爺在舞廳里算是“大方”的,每月六千塊退休金,一分不留,全花在舞廳里。
他喜歡給“白菜”們發(fā)紅包,只要她們哄得他開心,五十、一百地往外掏,眼睛都不眨。
舞廳里的“野豬”們都知道他有錢,“白菜”們也都圍著他轉,一口一個“牛哥”叫著,把他捧得暈頭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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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在巷子里碰到他,他穿著一件花襯衫,扣子扣得歪歪扭扭,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帶著宿醉的紅暈,身上的香水味隔著老遠就能聞到。
他看見我,還樂呵呵地打招呼:“小伙子,要不要跟我去舞廳玩玩?哥請客,有漂亮姑娘陪你跳舞!”我趕緊擺擺手,他卻不以為意,笑著說:“你這年輕人,就是放不開!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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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爺最喜歡的“白菜”叫莉莉,三十多歲,身材豐腴,穿得格外暴露,一件黑色抹胸短裙,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腰腹,腳上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路一搖一擺的,大腿上的贅肉都晃悠著。
莉莉的妝容很濃,假睫毛長到能戳人,口紅是死亡芭比粉,一笑起來,滿嘴的廉價口紅味。
莉莉對牛大爺格外殷勤,每天都給她帶早飯,跳舞的時候主動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還會跟他說些貼心話。
“牛哥,你對我真好,比我家那口子強多了。”“牛哥,等我攢夠了錢,就跟你一起過日子,給你洗衣做飯。”
牛大爺信以為真,對莉莉更加大方,不僅給她買衣服、買化妝品,還經(jīng)常給她塞零花錢,說讓她好好打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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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跳舞的時候,動作格外親密。在昏暗的燈光下,牛大爺摟著莉莉的腰,手有時候會不自覺地往下滑,莉莉也不惱,反而往他懷里靠得更近,嘴里還嬌滴滴地說:“牛哥,你輕點,別弄疼我。”
舞曲一結束,牛大爺就掏出錢遞給莉莉,有時候是一百,有時候是兩百,莉莉接過錢,在他臉上親一口,說聲“謝謝牛哥”,然后就去招呼下一個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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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媽得知牛大爺?shù)慕鼪r,氣得直哭,兒女們也覺得丟人,多次勸他回頭,可牛大爺根本不聽,還說兒女們干涉他的自由。
后來,兒女們實在沒辦法,就跟他斷絕了來往,除了逢年過節(jié)寄點錢,再也不管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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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舞廳里來了個年輕的“野豬”,三十多歲,開著寶馬,出手闊綽,一眼就看上了莉莉,直接塞給她五百塊錢,說要包她一下午。
莉莉眼睛一亮,跟牛大爺說了句“牛哥,我去跳兩曲”,就跟著那個年輕男人進了舞池。
牛大爺坐在卡座上,看著莉莉在那個男人懷里笑得花枝亂顫,看著那個男人的手肆無忌憚地搭在莉莉身上,心里五味雜陳。
他端起桌上的劣質紅茶,一口喝干,覺得嘴里又苦又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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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這樣,牛大爺也沒醒悟。沒過多久,他又找了個新的“白菜”,照樣每天泡在舞廳里,把退休金花得精光。
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逍遙自在,沒人管,可誰都看得出來,他老得很快,才六十歲,背就駝了,眼神也渾濁了,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
有人問他,老了以后怎么辦,動不了了誰照顧他,他卻滿不在乎地說:“活一天樂一天,想那么多干啥?真到動不了那天,死了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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