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在對故宮養心殿進行修繕的時候,工人在咸豐御榻的暗格里發現了一個螺鈿漆盒。打開那個漆盒,里面并非是玉璽兵符相關的東西,而是幾十張女子的小像。每一張小像的背后都有蠅頭小楷寫著籍貫、生辰,還有“足寸三寸二分”這類的備注。當時這件事情沒敢聲張,一直到去年第一歷史檔案館解密內務府《履綏冊》,學界就喧鬧起來了——原來正史說咸豐帝“勵精圖治”,私下竟然有一本“獵艷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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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登上皇位的時候,確實有點像雍正那樣想要勤快一些。龍案上老是放著《乾隆朝平定準噶爾方略》。可是太平軍一鬧騰,這位二十歲的皇帝半夜批閱折子的時候手一直發抖,太醫院沒有辦法,就在參湯里面摻和鹿血。之后他發現喝酒找女人比參湯更起作用,干脆就自暴自棄了。就像他給肅順的密諭里說的:“長毛鬧得厲害,不是短時間能夠平定的,還不如及時行樂”。這種扭曲的邏輯,和后來同治帝染上梅毒后說的“天子自有天死法”是一樣的。最近熱河檔案館公布的《避暑山莊用藥檔》更加嚇人。
咸豐帝逃到承德之后,御醫每天都得配置“固本丸”。用海狗腎摻和鹿茸粉,用高粱酒送服。有一次藥材不夠了,太監著急地朝著藥房磕頭說道:“萬歲爺今天還沒有吃丸藥,昨夜連續召見了三位嬪妃,都虛脫!”這類記載比野史中香艷的描寫要殘酷得多。皇帝把自己當作藥罐子來榨取,明顯是精神崩潰的癥狀。可要說正史不敢記載的,就是咸豐和男伶朱蓮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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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慈禧接著依照這套流程,把“春符”換成了玉牌。值得思考官方記載的凈化情形。《清實錄》稱咸豐帝的死因是“虛癆”,但是御醫孔毓麟的曾孫拿出祖傳脈案,稱皇帝臨終前還在使用“洋人提神藥水”(或許是鴉片酊)。這種刻意的模糊,如同咸豐帝的梓宮運回北京時,送葬隊伍專門避開當年“四春”所住的鏤月開云殿——生前盡情地沉溺于淫欲與放蕩,死后卻要維持體面。或許可以這樣來看,咸豐帝的荒淫史實際上是一部絕望史。他登基的那一年黃河決口,駕崩的時候英法聯軍剛剛焚燒了圓明園。
御制詩當中提到“忙碌得很的時候,偶爾想要尋找一些樂趣”,仿佛是在為自己找尋借口一樣。如同他在熱河最后的那段時光,一邊咳嗽著吐血一邊繪制《駿馬圖》,落款之處還寫上“且樂道人”——國家都快要不存在了,還故意表現得十分瀟灑,那種悲劇比很多香艷的事情更讓人難受極了。下次游覽故宮的時候,在咸豐曾經居住過的咸福宮前面站一站。
那屋檐比雍正所住的養心殿矮了半尺,梁上的彩畫也簡單了許多。這種壓抑感或許能夠說明皇帝為什么老是愛往圓明園跑:不是園子有多么華麗,而是紫禁城的紅墻讓人呼吸都不順暢。就像咸豐自己所說的:“朕在宮墻之內好似困獸,園中的水榭反倒覺得自在”。處于窮途末路的皇帝,究竟是用荒淫來對抗現實,還是被現實逼迫得荒淫?答案早已跟著那一片廢墟沉到歷史的淤泥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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