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斯大林和毛澤東面前都沒低過頭的人,這輩子最怕的,竟然是在酒會上,看到自己親兒子的臉。
這事兒得從1974年的臺北說起。
那年頭,整個臺灣島的氣氛都怪怪的。
美國人跟大陸那邊勾兌上了,天天掛在嘴上的“反攻”兩個字,自己說出來都沒啥底氣。
陽明山上的那位蔣家老先生,自從出了車禍,身子骨就跟漏了風的房子一樣,一天不如一天。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瞅著,這偌大的家當,最后得交到誰手里。
答案明擺著,就是他兒子,蔣經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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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的蔣經國,走道兒都得踮著腳尖。
島上各路人馬,老的少的,親的疏的,都像聞著味兒的貓,圍著他轉。
他得把自己繃得緊緊的,不能出一點岔子,得像個圣人一樣,穩穩當當接過老頭子手里的權。
所以那幾年,他不是在開會,就是在赴宴的路上。
跟人握手,陪人喝酒,臉上永遠掛著恰到好處的笑,一張通往權力最高處的大網,就這么一點點織起來。
可他沒算到,三十多年前自己隨手撒下的一根線,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變成一張網,把自己給兜頭罩住。
那天晚上的宴會,說是個聯誼,不談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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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經國講了幾句場面話,舞曲一響,男男女女就滑進了舞池。
他六十多歲的人了,折騰一天也累,就端著杯酒找了個角落歇著。
看著舞池里那些年輕的身影,他有點出神,想起當年在蘇聯,自己也是個跳舞的好手。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人就老了。
就在他琢'磨這些陳年舊事的時候,后背突然像被針扎了一下。
一道目光,直勾勾的,穿過吵鬧的人群,死死地釘在他身上。
那眼神里有東西,有渴望,有緊張,還有點讓他心里發毛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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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咯噔”一下,順著感覺找過去。
舞池那頭,燈光昏暗的地方,站著個年輕人。
隔得遠,看不清臉。
可蔣經國像是被什么東西牽著一樣,鬼使神差地站了起來,撥開人群就往那邊走。
一步,兩步…
離得越近,那張臉就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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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眉眼,那鼻子,活脫脫就是年輕時候的自己,像是時間在他臉上照了下鏡子。
“孝嚴…
這兩個字沒說出口,但在蔣經經國腦子里炸開了。
是他,只能是他,自己跟章亞若生的那個兒子。
一瞬間,這個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男人,臉上竟然閃過一絲狼狽和慌張。
他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是看見了個從墳墓里爬出來的故人,一個能把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給掀翻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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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孝嚴當然也看見了父親。
這個場面,他在夢里演練過幾百遍。
可能是在某個沒人的下午,父子倆抱頭痛哭;也可能是在一間嚴肅的辦公室,父親拍著他的肩膀,說一聲“孩子,委屈你了”。
他想過一萬種可能,唯獨沒想過,會是在這種地方,周圍全是人,全是眼。
眼看父親穿過人群朝自己走來,章孝嚴的心跳得像打鼓。
三十多年了,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整理了一下領帶,準備迎接這個遲到了太久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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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把他所有的念想都砸了個稀碎。
就在看清他臉的一剎那,蔣經國眼睛里的那點驚訝,瞬間就變成了冰冷的躲閃。
他猛地一扭頭,像是躲瘟神一樣,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腳步又快又亂。
他沖到隨從跟前,嘴里飛快地交代了幾句,然后頭也不回地擠出人群,消失在了宴會廳的大門外。
從頭到尾,父子倆就隔著一個舞池,十幾米的距離。
蔣經過甚至沒讓他靠近,就把他一個人晾在了原地。
章孝嚴手里的酒杯冰涼,那股涼氣順著胳膊肘一直鉆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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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徹底明白了,三十多年的時間,什么都沒改變。
在父親那盤關乎身家性命的棋局里,他和弟弟孝慈,依舊是兩顆見不得光的棋子,隨時可以被舍棄。
這筆糊涂賬,得從1937年的江西贛州算起。
那一年,在蘇聯當了十二年“人質”的蔣經國,總算回了國。
在贛州,他碰上了章亞若,一個在當地女中讀書的姑娘,人長得漂亮,又有才氣。
那會兒的蔣經國,已經有了蘇聯媳婦蔣方良,孩子都有了。
可碰上章亞若,還是沒繃住,兩個人就那么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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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在當年,傳出去是要捅破天的。
沒多久,章亞若的肚子就有了動靜。
1942年,在桂林,她生下了一對雙胞胎男孩。
遠在重慶的蔣介石知道了這事,心里是五味雜陳。
添了兩個孫子,他高興,還親自給起了名字,一個叫“孝嚴”,一個叫“孝慈”。
可這倆孩子的來路不正,他打心眼兒里瞧不上章亞若的出身。
老頭子發了話:孩子可以養,但不能姓蔣,就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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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蔣經國也別想公開認,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
“孝嚴”、“孝慈”,這名字是祖父親賜的,聽著是榮耀,可實際上,卻是給他們身世上的一道鎖。
章亞若倒是不爭什么名分,就想安安穩穩把孩子帶大。
可命不好,孩子剛生下來幾個月,她去醫院看個病,人就沒了。
死得不明不白,到現在都是一筆懸案。
有人說是特務干的,為了“太子”的前途,必須除掉這個隱患。
媽死了,爹不能認,哥倆一下就成了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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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家那邊,連個問話的人都沒有。
最后還是孩子的外婆和姨媽,兩個女人,一咬牙,把這對嗷嗷待哺的娃給拉扯了起來。
1949年,國民黨兵敗如山倒,跑到了臺灣。
亂哄哄的時候,蔣經國還沒忘了這兩個兒子,派人把他們和外婆、姨媽從大陸接到了臺灣新竹安頓下來。
他能做的,也就這么多了。
他給他們錢,讓他們有吃有穿有書念,但也在他們和自己之間,劃下了一條看不見的深溝。
從小到大,“父親”這個詞在家里就是個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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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和姨媽嘴嚴得很,只跟他們講母親的故事,關于父親,一個字都不提。
可紙包不住火,街坊鄰居的閑話,同學們的指指點點,總會飄到他們耳朵里。
一直到上了大學,哥倆才從各種蛛絲馬跡里,拼湊出了一個讓他們自己都嚇一跳的真相——他們的親爹,就是那個在臺灣說一不二的蔣經國。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認祖歸宗”就成了哥倆這輩子最大的念想。
章孝嚴試過各種法子聯系父親,寫的信一封封寄出去,全都是石沉大海。
他們只能拼命讀書,拼命工作,考進政府機關,想著只要自己干得足夠出色,總有一天父親會看他們一眼。
可蔣經國就像是瞎了一樣,對這兩個就在眼皮子底下的兒子,愣是裝作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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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公開的家庭相冊里,兒子只有孝文、孝武、孝勇三個。
章孝嚴和章孝慈,是他完美履歷上的一個污點,必須擦得干干凈凈。
尤其是在七十年代那個當口,他馬上就要接班了,任何一點私人問題,都可能被政敵當成炮彈打過來。
他不敢賭,也不想賭。
跟整個江山比起來,兩個兒子的委屈,算不了什么。
他必須先當好“領袖”,才能當“父親”。
所以,1974年那場酒會上的倉皇逃離,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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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一時的慌亂,而是他一輩子都在做的選擇。
為了保住權力,他必須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殺掉”自己是章孝嚴、章孝慈父親的這個身份。
1988年1月13日,蔣經國病逝。
直到閉眼的那一刻,他也沒給這對兒子一個名分。
蔣家的治喪名單上,沒有他們的名字。
他們甚至不能像個普通兒子一樣,進去給父親磕個頭,送他最后一程。
站在靈堂外面,看著那些進進出出吊唁的人,那種滋味,怕是比刀子剜心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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諷刺的是,父親死了,他們認祖歸宗的路反而通了。
蔣經國一走,宋美齡點了頭,蔣家其他人也不再反對。
又過了好多年,走了無數法律程序,到了2005年,章孝嚴終于拿到了新的身份證,上面印著兩個字:蔣孝嚴。
他終究是姓了蔣,可那個他最想喊一聲“爸爸”的人,已經在土里睡了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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