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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攢112萬,外賣騎手準備開早餐店”——這則新聞剛冒頭,評論區就炸成了菜市場。有人算細賬:“一年22萬4,月薪近兩萬,比坐辦公室的還掙得多?”有人曬經歷:“我跑專送,旺季拼死拼活才過萬,淡季連六千都懸”。吵來吵去,核心就一個疑問:這事兒到底是勵志標桿,還是另一種忽悠?
先算筆實在賬。全國超千萬騎手,能站上“五年百萬”這個臺階的,到底是多數還是極少數?人社部的調研數據擺著:一個站點近百名專送騎手中,月薪過萬的也就兩三個人。
2024年騎手訂單單價普遍從8元降到7元,眾包單甚至低至4元,想多掙錢只能“熬時間”——這“熬”法和前些年還不一樣。2021年時,每天工作超10小時的騎手占比達62.6%,比2018年翻了近一倍;而中國人民大學2024年的調研顯示,騎手跑單時長超10小時的占比已降至1.6%,超12小時的僅0.1%,多數人日均跑單4到8小時。
可這不是輕松了,而是“無效耗時”被拉長——58.8%的騎手日均在線6到12小時,其中30%到40%的時間都在等派單,錢沒多賺,罪沒少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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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要攢夠112萬,得是全年無休的“單王”級人物,得繞開惡劣天氣、交通事故、平臺派單波動這些“收入陷阱”,還得把生活開支壓縮到極致。
這不是常態,是“極限樣本”。就像有人買彩票中了獎,你不能說“人人買彩票都能發大財”,同理,把極少數騎手的特殊經歷拎出來大肆宣傳,和誤導沒兩樣。
這讓人立刻想起前陣子某“送外賣看風景”的視頻——鏡頭里騎手慢悠悠穿行在林蔭道,配文“享受工作中的小美好”,結果被罵到連夜下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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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的火氣不是沒道理:誰送外賣是去看風景的?超時要罰錢、差評要扣錢、闖紅燈有風險,算法的催單提示比鬧鐘還準,哪來的閑情逸致?這種脫離實際的“溫情敘事”,本質是對騎手真實生存狀態的無視。
就連徐崢自導自演的電影《逆行人生》,也栽在了這種“懸浮敘事”上。影片里,他飾演的互聯網大廠中層被裁員后,為還豪宅房貸當起外賣員,最終靠著一股拼勁逆襲成“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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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剛曝光就被騎手群體群嘲:“住得起豪宅的前領導來搶單,還拍成勵志戲碼,這是拿我們的飯碗當雞湯素材”“為沖單連出車禍都先送完餐,不是致敬是消費苦難”。
騎手和觀眾的不滿很直接,這種用精英視角包裝的“騎手逆襲”,和某“看風景”視頻如出一轍,本質都是脫離現實的敘事,都沒觸及騎手們“訂單單價降了、等單時間長了”的真實困境。
這類“反常敘事”為啥總層出不窮?核心原因藏在流量邏輯里。對影視方來說,“精英跌落+底層逆襲”的劇本有天然戲劇沖突,容易引發討論;對媒體和平臺而言,“騎手五年攢百萬”這種話題,自帶“逆襲”“反差”爆點,比“騎手訂單單價縮水”“等單耗到深夜”這類沉疴問題,更容易收割點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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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無論是媒體還是影視創作者,責任都從不是制造虛假希望,而是還原真相。當影視里的“單王逆襲”和媒體上的“百萬騎手”被當成行業范本,只會讓更多人誤以為騎手行業“來錢快”,忽略那背后要么是透支健康的超長跑單,要么是耗到心慌的無效等待,這無疑是對大眾的誤導。
更值得警惕的是,這種宣傳會模糊真正該關注的問題。
騎手群體真正需要的,不是“五年百萬”的雞湯,而是更合理的派單算法、更完善的職業保障、更穩定的收入預期。現在已有試點地區為騎手建立職業傷害保障,美團也宣布要逐步取消超時扣款,這些實打實的政策,比十篇“勵志新聞”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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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在話,能攢下百萬的騎手值得敬佩,他的勤奮和堅韌毋庸置疑。但敬佩不代表要跟風炒作,更不能用個別案例掩蓋群體困境。
就像不能因為有人靠搬磚攢了錢,就說“搬磚是高薪職業”;不能因為有人擺地攤發了財,就忽悠所有人辭職練攤。
網絡時代,流量很重要,但良心更重要。媒體和影視創作者與其盯著“五年百萬”“單王逆襲”的個別案例博眼球,不如多關注千萬騎手的真實訴求;網友與其爭論“這事真假”,不如看清背后的邏輯陷阱。畢竟,我們需要的是真實的生存圖景,而不是被流量濾鏡美化的空中樓閣——那東西看著光鮮,摔下來只會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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