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二叔和我父母一起生活多年，母親臨終囑托的話，我含淚答應她

自打我記事，二叔就住在我們家，每天沒有閑著的時候，放下鎬頭，拿起鐵鍬，即使大年三十，他也趕著羊出去放。

記得有一回過年，我母親要給二叔做一套新衣服穿，二叔站在地上比劃來比劃去，意思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很好，不需要再花錢做新衣服了。

我二叔是個啞巴，聽父親說，二叔剛出生，哭聲還很很洪亮，后來七個月大時，發了高燒，好幾天沒有退，等到送到鎮上衛生院打完針，高燒退了，可是從此以后，二叔嗓子再也不會發聲了。

后來有人說，像二叔這種情況，抱他去大地方去治，有機會治好。在過去那個年代，家家戶戶窮的很，從年頭到年尾，兜里的錢沒超過一百塊。

爺爺還整天喝酒，也不關心二叔的生與死，奶奶大字不識幾個，除了會寫自己名字，其他字是一概不認識。

就這樣，二叔被耽誤了，成了村里唯一的小啞巴。

二叔因為說不了話，小時候經常村里孩子們欺負，每次被打的頭破血流，回到家里，奶奶問他被誰打的，他手舞足蹈的在地上，好半天奶奶才聽明白，二叔是被村東頭老楊家的二小子打的。

我父親比二叔大十二歲，他得知自己弟弟被村人欺負，他來到廚房里，拿起菜刀直接沖到老楊家去，非要砍死他們家的二小子。

慶幸，當時有外人在，把我父親攔住，要不然那天非得出人命。

二叔因為說不了話，從小到大沒正兒八經上過學，那時候，同齡的伙伴在學校上課，二叔經常趴在窗外面偷聽。

后來老師看二叔這么愿意學習，就和我爺爺商量一下，讓二叔成為旁聽生，每個月只需要給學校交五斤的苞米。

二叔是個啞巴不假，可是他在學習方面比那些正常的孩子還要聰明，第一次考試時竟然考了滿分，這個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爺爺比較討厭二叔，每次在家見到二叔要是偷人耍滑，他當即破口大罵，甚至拳腳相加。

二叔受了委屈，他說不出來，就一個人跑到苞米地偷偷抹淚，每次都是我父親把他找回來的。

二叔想學點手藝活，這樣以后可以養活自己，可是在落后的農村，沒有什么能讓他學的。

后來二叔看每年過年大家都得到鎮里集市上買對聯，他就苦練書法，然后每逢過年時，他給大家無償寫對聯。

有些農戶感覺挺過意不去的，會拿一些禮品送到家里來給二叔。

或許因為二叔是個啞巴的緣故，等到了該結婚的年齡，沒有一個媒人給他介紹對象。

村里每次有新人結婚，二叔總跑過去湊熱鬧，要是被家大家伙調侃一頓，他瞬間不高興，把臉拉得很長，回到家里，悶悶不樂，誰和他說話他都不搭理。

等到爺爺和奶奶相繼去世以后，二叔成了村里最孤苦伶仃的人。

有一天吃過晚飯，母親和父親商量“振文，你看振武一個人生活，他又不會做飯，要不把他接到咱們家里，我的肚子一天天變大，馬上干不了家里農活了，讓他來，天天跟著你出去干活。”

“咱們就兩間土坯房，難不成讓他和咱倆擠在一鋪炕上？”我父親趕緊往嘴里扒拉一口飯，微微抬起頭看向母親。

“那就把倉房收拾出來一間，讓振武住在里面。”

我父親沒有接過母親的話，低著頭大口大口吃著飯。

父親吃過飯后，準備要出去，被我母親喊住了，問他要去干啥？

“你不說要把振武接到家里嗎？我去把倉房收拾出來。”

聽我母親說，二叔是在我還沒出生時就來到了我家住。

二叔不是一個吃閑飯的人，他來到我家之后，眼里特別有活兒，每次看到我母親在做飯，他趕緊去抱柴火，要是看到我父親拿鋤頭去田里，他也緊跟著。

我小時候，沒事的時候就纏著二叔，讓他給我做玩具車。

二叔心靈手巧，一塊木頭在他手里搗鼓兩天，就能給我做出一個非常像樣的玩具車。

等到我入學以后，我父母要是去田里干活，二叔總是在來到學校門口接我回家。

有一次，我的一個同學問我“孫亮，你二叔從來沒有說過話，不會是個啞巴吧？”

我不允許別人這么說我的二叔，我撇下書包，沖到同學面前，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回到家里以后，父親看到我臉上有新的傷，舉起手準備要揍我，二叔趕緊攔在中間，雙手比劃來比劃去，想要告訴我父親，我臉上的傷完全是因為他才造成的。

母親問清事情的經過，她立馬豎起大拇指，贊揚我做的對。

母親對待我二叔，就像對待自己親弟弟一樣，二叔的衣服臟了，母親給洗，二叔的被子埋汰了，也是母親幫他拆洗。

村里人都說我二叔攤上我母親這樣的嫂子，真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五年前，我母親病危，臨終前她把我叫到身邊，用微弱的聲音囑咐我“兒子，你二叔在咱們家干了一輩子的活，我和你爸不在了，你要好好待他，不能讓他受一點委屈，就算媽求你了。”

“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二叔的，像對待自己父親一樣待他。”說這話的同時，我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母親去世以后的第三天，二叔早早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他說不了話，但是他把想說的內容都寫在了紙上。

當他把手里的那張紙遞到我面前，上面的大致意思是我父母不在了，他不想再住下去了，要搬到養老院里生活。

“二叔，我是你看著長大的侄子，這么多年，你在我們家干了一輩子，從來沒叫過一句苦，喊過一句累，現在我父母雖然不在了，但是我依舊會好好孝順你的，這是我母親臨終前，我含淚答應她的。”

二叔聽到我說的肺腑之言，他的雙眸瞬間濕潤了，我看到二叔哭了，趕緊湊到他跟前，與他相擁在一起，眼淚也止不住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