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1866年的血色冬夜：5000湘軍精銳沒死在沖鋒路上，卻被“自己人”活活餓死在西安城門口
同治五年（1866年）臘月十八，西安城外的灞橋下起了雪。
一份加急的戰報被送到了陜西巡撫喬松年的案頭。
打開這份折子的時候，估計這位巡撫大人的手都在抖。
就在距離西安城僅僅十幾里的灞橋十里坡，曾經橫掃半個中國、滅了太平天國的湘軍精銳——楚軍，在一夜之間被人給包了餃子。
整整五千人，除了少數腿快的跑了，剩下的全交代在了那里。
這不是一般的敗仗，這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
更諷刺的是，這幫身經百戰的老兵油子，不是倒在了敵人的洋槍大炮下，而是被活活餓暈、拖垮，最后像割草一樣被人收割了性命。
要把這事兒說明白，咱們得把時間條往回拉兩個月。
那年頭的西北，局勢亂得簡直就像一鍋煮糊了的八寶粥。
回民起義那頭剛被多隆阿按下去，因為清軍內部鬧兵變，又死灰復燃了，蘭州的提督衙門都被人給端了。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西捻軍的大BOSS張宗禹，帶著幾萬騎兵翻過秦嶺，一頭扎進了陜西關中。
這時候清廷的反應，那是相當的“藝術”。
新任陜甘總督左宗棠還在路上磨洋工，原來的總督楊岳斌一看這爛攤子沒法收拾，直接稱病撂挑子不干了。
整個大西北，能打的其實就剩下前陜西巡撫劉蓉手里的那點“楚軍”老底子。
按說這會兒火燒眉毛了，各路援軍應該玩命往上頂吧？
嘿，您猜怎么著？
赫赫有名的湘軍猛將鮑超，手里握著重兵，就在陜南還要往南的地方“看風景”，死活不肯往西走一步；另一路援軍劉松山，走走停停，跟公費旅游似的。
大家都精明著呢，誰都知道現在的陜西是個填不滿的大坑，誰也不想進去沾一身泥。
結果呢，防守整個關中的重任，就這么離譜地落在了劉蓉那一萬四千名楚軍肩上。
這不就是典型的“老實人吃虧”嗎？
張宗禹是啥人？
那是跟太平軍混了多年的老江湖，眼睫毛都是空的。
他帶著西捻軍一進華陰，本來是想渡過渭河去北邊跟回民軍搞串聯。
這要是讓他倆合流了，大清朝在西北的統治估計就得當場崩盤。
但也該著楚軍倒霉。
西捻軍辛辛苦苦砍樹扎了幾百個木筏子，結果被山西趕過來的清軍水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北上的路斷了，后邊劉蓉派出的猛將蕭德楊咬得死死的。
換一般人，這時候估計就慌了神，只能硬拼。
可張宗禹偏不。
他腦子轉得飛快，既然過不去河，那我就帶著你們“兜圈子”。
接下來的一個月，陜西關中平原上上演了一出極其荒誕的“貓鼠游戲”。
只不過這只老鼠跑得太快，貓快被累吐血了。
張宗禹先是假裝要打西安，把清軍嚇得夠嗆，然后突然一個回馬槍，鉆進了東南方向的藍田大山，接著又像變戲法一樣從商洛鉆出來，北上臨潼，再次逼近西安。
跟在屁股后面的楚軍統領蕭德楊徹底懵圈了。
他的部隊被溜得暈頭轉向，人困馬乏。
但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來自“隊友”的背刺。
當時的陜西巡撫喬松年，跟劉蓉這幫湘軍系統的人本來就不對付。
這就是晚清官場的常態：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心里藏著鬼的隊友。
看著楚軍在自己的地盤上打仗，喬巡撫不但沒說一句謝謝，反而使出了“拖字訣”。
要糧？
沒有。
要冬衣？
等著。
在那年寒風刺骨的關中冬天，蕭德楊手下的數千精銳，餓得面無人色，凍得手腳生瘡。
你想想，士兵也是人啊，飯都吃不飽，還得天天跟著捻軍的騎兵跑馬拉松，這誰受得了？
楚軍的怨氣沖破了天，哪里還有心思打仗？
他們就像一群被蒙住眼睛的困獸，被張宗禹牽著鼻子，一步步走進了早已挖好的墳墓。
12月18日，張宗禹覺的火候到了。
這鍋“夾生飯”，可以吃了。
他在西安近郊的灞橋十里坡設下了埋伏。
這里離西安城已經很近了，近到清軍可能都以為自己快要安全了，甚至能聞到城里的飯香。
當餓得眼冒金星的楚軍一頭撞進來時，等待他們的是養精蓄銳已久的西捻鐵騎。
戰斗的過程沒有任何懸念，甚至都不能叫戰斗，只能叫單方面的屠殺。
根據后來的奏報，漢中總兵蕭德楊、記名提督楊德勝等一眾高級將領，在亂軍中全部戰死。
整整三十個營的兵力，除了少數潰逃外，大部被殲。
喬松年在事后的折子里不得不承認：“唯見浐橋、灞橋兵勇尸骸滿地，委棄軍械甚多。”
這一戰，直接打斷了湘軍系在西北的脊梁。
劉蓉苦心經營多年的精銳一朝盡喪，這也導致了后來清廷不得不完全依賴左宗棠的楚軍新部和淮軍來收拾殘局。
這哪是打仗啊，分明就是一場拿命去填的官場殺豬盤。
楚軍之敗，敗在鮑超的作壁上觀，敗在喬松年的斷糧刁難，敗在清廷內部派系林立、互不統屬的腐朽機制。
張宗禹的高明之處，就在于他敏銳地利用了對手的內耗，用雙腿跑贏了對手的刀劍。
但在1866年的那個冬天，張宗禹和他的西捻軍，確實在西安城下，給那個腐朽的王朝上了一堂血淋淋的軍事課。
那年灞橋下的雪特別紅，可惜沒人真的在意那些倒下的士兵叫什么名字。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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