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一個名字在我心中如磐石般沉重,又似山松般堅韌的男人。他似乎天生就帶著一種能將生活的風雨嚼碎了咽下去的力量。我至今記得他年輕時的模樣——身材魁梧,肩膀寬闊得能扛起整個家的重量,皮膚是被常年的風霜和陽光雕刻出的古銅色。他曾是部隊里的汽車兵,方向盤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那些在別人看來龐然大物的軍用車,他卻能開得穩如平地,靈活如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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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后,他被分配到江津地區,后來又輾轉到永川地區的國有汽車運輸公司。那時的貨車,是真正意義上的“老伙計”,鐵皮斑駁,零件老舊,不僅要會開,更要會修。父親常說,那個年代,車在路上拋錨了,指望救援?那是天方夜譚。所以,他練就了一身“十八般武藝”,發動機、變速箱、剎車系統,哪里出了問題,他掀開引擎蓋,敲敲打打,聞聞看看,總能找到癥結。無數條塵土飛揚或泥濘不堪的線路,被他駕駛著這些鋼鐵巨獸一一征服。他的駕駛室里,永遠飄著一股淡淡的機油味和煙草味,那是屬于他的,充滿力量與安全感的味道。
然而,命運的齒輪,總在不經意間,以一種殘酷的方式轉向。一場莫名的“下放”,像一把鈍刀,猝不及防地斬斷了他與方向盤的緊密聯系。沒有任何解釋,沒有半句安撫,更沒有分文補償,一紙冰冷的通知,就無情地剝奪了他工作的權利,也擊碎了他心中那塊用汗水和尊嚴鑄就的厚實自尊。我至今無法想象,當他拿著那張紙,走出他奮斗了多年的運輸公司大門時,內心是何等的荒蕪與茫然。父親,這個從不輕易低頭的男人,再一次被生活釘死在了十字路口。陽光,似乎從那一刻起,開始在他的眼中緩慢褪色,曾經照亮他事業的光輝,漸漸被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所覆蓋。他不再談論路上的見聞,不再擦拭他那寶貝的工具箱,只是常常一個人坐在門檻上,望著遠方,默默抽煙,煙霧繚繞中,是我讀不懂的沉重。
為了一家老小的生計,父親帶著滿身的失落和未愈的傷痕,重新回到了生他養他的農村。土地是寬容的,它從不問你的過往,只看你是否愿意付出。在這里,他憑借著在部隊和運輸公司鍛煉出的組織能力和實干精神,被鄉親們推選為村干部。農村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繁重而瑣碎,皮膚曬得更黑了,手上的老繭又添了幾層,但他似乎在泥土的芬芳和莊稼的拔節聲中,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義。他帶領大家修路、引水、搞副業,聲音依舊洪亮,腳步依舊穩健。可歲月不饒人,更不饒一顆飽經滄桑的心。母親的離世,像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抽走了他身上那股強撐的銳氣。母親走后,孤獨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他拒絕了我們接他去城里的請求,在養老院里度過了兩年時光。那兩年,父親的身體,如同被風雨侵蝕多年的老屋,開始顯露出難以掩飾的脆弱。他會在養老院的小院子里,開辟出一小塊菜地,種上些時令蔬菜,佝僂著背,慢慢地澆水、施肥,對著那些沉默的花草喃喃自語,仿佛在尋找著年輕時的堅韌與精彩,但一切努力,在巨大的孤獨和衰老面前,都顯得那么微不足道,那么力不從心。
然而,命運的玩笑,總是開得猝不及防。就在那個看似與往常并無不同的星期天,風云突變。或許是天氣晴好,或許是心中那份對自由的渴望再次抬頭,父親騎著他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舊自行車,悠然地穿梭于銅梁縣城的街道。他微微佝僂的身軀,在陽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或許心中還留戀著年輕時駕駛貨車暢行無阻的那份暢快與驕傲。然而,厄運,如同潛伏在暗處的獵手,總在你最放松的時候,露出它猙獰的獠牙。一輛疾馳而來的貨車,像一頭失控的野獸,令他措手不及。刺耳的剎車聲劃破了午后的寧靜,我甚至能想象出父親當時眼中閃過的驚愕與本能的躲閃。那一剎那,自行車的平衡被徹底打破,他的雙腳不自覺地抬起,整個人像一片落葉般,重重地摔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隨之而來的,是左腿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劇痛——左大腿粉碎性骨折。那一刻,他或許只想緊緊握住自己年輕時的驕傲,想證明自己還沒老,還能掌控方向,卻未曾料到,命運的無情糾纏,會以如此慘烈的方式,將他再次擊倒。
得知父親出事的消息時,我正在重慶的工地上檢查圖紙。電話那頭,是養老院工作人員帶著哭腔的急促聲音。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手里的圖紙散落一地。我和在重慶工作的兄弟們幾乎是同時沖出辦公室,驅車瘋了一般往銅梁趕。車輪卷起的塵土,模糊了前方的視線,也模糊了我們焦灼不安的雙眼。心中既有對父親傷勢的焦急,更有一份難以言說的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著我的心臟。當我們氣喘吁吁地趕到銅梁中醫院時,父親已經被送進了急診室。萬幸的是,在運輸公司老領導的輾轉聯系下,中醫院的院長付念生親自過問了此事,并安排了院里經驗豐富的骨科醫生郭云負責父親的治療。郭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眼神沉穩,語氣平和,他向我們詳細介紹了父親的傷情,并提供了兩種治療方案:一種是外固定,用石膏固定斷肢,優點是簡單、創傷小、費用低廉,但恢復周期長,可能會影響關節活動度;另一種是內固定,需要開刀,用鋼釘和鋼板將粉碎的骨頭固定起來,優點是復位更精確,恢復后肢體功能更好,但手術風險較大,費用也更高。
我們幾兄弟圍在走廊的角落里,煙霧繚繞,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凝重。“外固定吧,”大哥率先開口,聲音沙啞,“爸年紀大了,經不起開刀的折騰,我們只想讓他少受點罪。”二哥也點頭附和:“是啊,保守治療穩妥些,費用也能承受。”我沉默著,看著急診室緊閉的大門,仿佛能聽到父親壓抑的呻吟。我知道,他們的選擇,是出于對父親的心疼,是希望用最簡單的方式,讓父親減輕痛苦。我何嘗不是這樣想?最終,我們一致決定選擇外固定,祈禱著石膏能像一雙溫柔而堅固的手,幫助父親的骨頭慢慢愈合。
手術后的日子,是漫長而充滿期盼的等待。父親躺在病床上,左腿被厚重的石膏包裹著,動彈不得。他很安靜,很少呻吟,只是眼神里,偶爾會流露出一絲對過往的追憶和對現狀的無奈。我們輪流守在病床前,喂飯、擦身、按摩沒有受傷的右腿和手臂,陪他說話,給他講我們小時候的趣事,講重慶的變化,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父親的恢復情況,比我們預想的要好一些,或許是他年輕時硬朗的身板底子還在,或許是我們的陪伴給了他力量。住院期間,他能少量進食,精神也一天天好了起來。出院那天,陽光格外明媚,我們小心翼翼地將他抬上汽車,看著他臉上露出久違的、輕松的笑容,我們懸著的心,也終于松了一口氣。然而,這份輕松并未持續太久,一種隱約的、沉甸甸的責任感,如同雨后的苔蘚,悄然在我們心中蔓延開來。從那以后,我開始頻繁地往返于重慶和銅梁之間,周末的大部分時間,都耗在了醫院復查和回家照顧父親的路上。努力扮演著一個孝順兒子的角色,努力讓他感受到家的溫暖,然而,這種生活的反復奔波和精神上的持續緊張,也讓我感到疲憊不堪,仿佛有一根弦,在日復一日的拉扯中,隨時可能崩斷。
時間在平淡與忙碌的交替中流逝,轉眼就到了2015年初春。重慶的春天,總是帶著一股濕冷的寒意,沁入骨髓。那個清晨,天還蒙蒙亮,我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是托老院打來的,護工的聲音帶著哭腔和驚慌:“李老師,不好了!你父親他……他胸口疼得厲害,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往縣人民醫院送了!”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剛剛平復下去的恐懼,再次如潮水般將我淹沒。我甚至來不及洗漱,抓起衣服就往外沖,一邊開車一邊給兄弟們打電話。
銅梁縣人民醫院的腦外科,坐落在醫院最老舊的一棟樓里。走廊狹窄而昏暗,墻壁上斑駁的污漬和脫落的墻皮,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毒水、藥品和某種難以名狀的腥甜氣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嘈雜的走廊里,擠滿了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屬,腳步聲、呼喊聲、孩子的哭鬧聲交織在一起,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我心中那無比沉重的憂慮越收越緊。父親被安置在走廊盡頭的一張臨時病床上,臉色蠟黃,呼吸急促而微弱,額頭上布滿了冷汗。醫生簡單詢問了情況,安排做了CT。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腦梗。這個詞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父親被迅速安置進了一間四人病房。
病房里彌漫著濃重的藥水味,其他幾位病人的呻吟聲此起彼伏。父親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眉頭痛苦地糾結在一起。我們守在床邊,連大氣都不敢喘。直到下午,在我們無數次的催促下,護士才姍姍來遲,為父親做了心電圖。結果顯示,他不僅有腦梗,還伴有嚴重的心律不齊和頻繁的早搏。“醫生,醫生!”我拿著心電圖報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沖到醫生辦公室,“您看,我父親有心律不齊和早搏,是不是這個影響了腦部供血?能不能從心臟這邊著手治療,從源頭解決問題?”接診的是一位年輕的醫生,他接過報告,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然后淡淡地說:“知道了,腦梗是主要問題,先治腦梗。心臟的問題,等穩定了再說。”他的語氣冰冷,眼神里沒有絲毫同情,仿佛我們面對的不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而是一堆冰冷的數據。我還想爭辯,他卻不耐煩地揮揮手:“去照顧病人吧,有情況我們會處理。”
當我走出醫生辦公室,心中那隱隱的焦慮如同決堤的潮水般洶涌而上,幾乎要將我淹沒。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我們的預料,也讓我感到萬分的無奈和憤怒。我們知道父親心臟不好,我們希望醫生能綜合考慮,從源頭進行治療,可他們卻如此冷漠,如此敷衍,只在意眼前最緊急的“結果”,而忽略了潛在的、可能致命的“原因”。果然,就在那天晚上,父親的情況突然惡化,血壓急劇下降,呼吸變得更加困難,最終陷入了昏迷。監護儀上跳動的曲線,變得越來越平緩,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沉重的現實仿佛一塊巨石,壓在我的肩頭,讓我喘不過氣來。那種眼睜睜看著親人生命垂危,卻無能為力的絕望感,像無數根針,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顫抖著手,撥通了一個在重慶大醫院工作的同學的電話。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幾乎要哭出來。同學在聽我語無倫次地描述了父親的情況后,沉默了片刻,然后沉聲說:“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立刻想辦法轉到重慶的大醫院,那里的設備和技術更好,或許還有機會,但轉院途中風險極大,怕他撐不住;第二,就在當地醫院,看能不能聯系腦外科,評估一下有沒有開顱手術的指征,但你父親年齡大,基礎病多,手術風險非常高,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轉院?開顱?每一個詞都像一把利劍,懸在我們頭頂。我們明白其中的風險,任何一個選擇,都可能通向截然不同的結局。我們幾兄弟,還有從鄉下趕來的姐姐,圍在ICU的門外,徹夜未眠。父親的呼吸聲,監護儀的警報聲,醫生護士匆忙的腳步聲,交織成一曲絕望的交響樂。“保守治療吧,”姐姐抹著眼淚說,“爸已經受了太多苦了,我們不能再讓他上手術臺冒險了。”大哥和二哥也紅了眼眶,他們明白,這個選擇,意味著將父親交給未知的命運,但也是目前看來,最“無奈”的穩妥。最終,我們艱難地做出了決定:放棄轉院和開顱手術,選擇保守治療,并同意將父親送入ICU進行密切監護。這個選擇,讓我心中愈發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卻又無法逃避。
ICU的環境,比我想象中更加冰冷和壓抑。厚重的玻璃門,將里面的世界與外界隔絕開來。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各種藥物混合的刺鼻氣味,冰冷的儀器發出單調而規律的“滴滴”聲,像是死神的倒計時。醫護人員穿著綠色的手術服,戴著口罩和帽子,步履匆匆,神情嚴肅,他們的態度似乎也讓人倍感冰冷,少了些許溫情,多了幾分職業性的麻木。負責父親的腦外科醫生,每天只是例行公事地來看一眼,匯報一下各項生理指標,始終將重點放在早搏的結果上,對于我們提出的關于腦梗治療和護理的疑問,總是含糊其辭,讓我無法感受到任何被關懷的溫暖。更讓我們崩潰的是,由于檢查和治療的需要,我們不得不一次次將昏迷的父親從ICU的病床上搬到推車上,再從不同的樓層搬運到各個檢查科室。父親雖然瘦弱,但對于心力交瘁的我們來說,每一次搬運都如同一場酷刑。他的身體軟軟地垂著,我們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他,可即便如此,每一次挪動,都讓我們累得幾近虛脫,幾度令我在無人的角落失聲痛哭。
期間,還發生了一件讓我至今耿耿于懷的小事。父親因為牙齒不好,一直戴著一副假牙。在一次搬運過程中,假牙不慎遺失了。我們找遍了推車、檢查床,甚至拜托清潔工幫忙,都一無所獲。沒有假牙,父親醒來后就無法正常進食。我們找到護士站,希望他們能幫忙尋找,或者至少給個說法,得到的卻是一句冷冰冰的“我們沒看見,自己弄丟的自己負責”。最后,我們不得不自己掏錢,為父親重新定做了一副假牙。額外的費用是小事,心中那份對父親的擔憂,以及對醫院管理混亂、人員冷漠的失望,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我的心里。這樣的小插曲,不斷地在我們艱難的求醫路上上演,一點點添加著我內心的苦澀。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耐心和情緒,也在這無盡的等待和折磨中,被一點點消磨殆盡。
但在無盡的焦慮與疲憊中,親人的守護,依舊是我們唯一的信念,是支撐我們走下去的唯一力量。我們幾兄弟,加上姐姐,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ICU門外,輪流值夜,餓了就啃個面包,渴了就喝口冷水。我們堅信,父親那么堅韌的人,不會就這么輕易離開我們。經過三天三夜的焦急守候,在一個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ICU的玻璃窗照進來時,父親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緊接著,他緩緩睜開了眼睛!雖然眼神依舊迷茫,沒有焦點,但那分明是蘇醒的跡象!我們激動得熱淚盈眶,隔著玻璃,不停地呼喚著:“爸!爸!你醒了!”那一刻,所有的疲憊、焦慮、憤怒都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如釋重負的喜悅和難以言喻的激動。醫生檢查后說,雖然醒了,但情況依然嚴重,需要通過食管造瘺來注射流質食物,同時進行氣管切開,幫助他排出肺部的痰液,防止感染。
護理的強度,遠超我們的想象。父親雖然醒了,但意識模糊,無法自主進食,也無法自主咳痰。氣管切開處需要每天消毒、換藥,防止感染;食管造瘺管需要定時注入流質食物和藥物,還要時刻關注他的消化情況。幾兄弟幾乎是連軸轉,24小時輪流值班,晚上就蜷縮在ICU外的長椅上打個盹。后來實在撐不住了,我們咬牙請了一位專業的護工,協助我們照顧父親。這位護工大姐很有經驗,教我們如何觀察父親的尿量,如何判斷他是否有痰,如何幫他翻身防止褥瘡。這個過程,讓我更加明白了護理和飲食對于病人康復的重要性,身體狀況的穩定,才是一切恢復的關鍵。我們的努力,并不是毫無意義的。在我們精心的照料和護工大姐的專業幫助下,父親的身體,像一株在寒冬中瀕臨枯萎,卻又得到了陽光雨露滋潤的植物,漸漸開始恢復力量。他的臉色不再那么蠟黃,呼吸也變得平穩了一些。有時,在他意識清醒的片刻,那熟悉的面龐,在思維的模糊中,竟透出幾分久違的清晰,他會艱難地轉動眼珠,看看圍在床邊的我們,嘴角偶爾會牽動一下,像是在努力微笑。
為了給父親補充營養,我每天凌晨五點就起床,趕到住在銅梁縣城的妹妹家。妹妹早已準備好了新鮮的胡蘿卜、飽滿的大豆和優質的小米。我將這些食材仔細清洗干凈,然后用粉碎機一點點磨成細膩的粉末,再放入鍋中,用小火慢慢熬煮,直到煮成濃稠的糊狀。這碗凝聚著我們全部愛心的流質食物,必須在早上七點前送到醫院,由護工大姐通過食管造瘺管,一點點注入父親的胃里。胡蘿卜的清甜,大豆的醇厚,小米的溫潤,我希望這些最樸素、最天然的味道,能通過這根細細的管子,傳遞到父親的身體里,給他力量,給他希望。這樣的堅持,日復一日,從未間斷。漸漸地,一直躺在病床上的父親,手臂和腿上開始有了一些力氣,有時甚至能微微抬起手,他開始能夠自己進行一些淺快的喘息,這無疑大大減輕了我們護理的負擔,也讓我們對父親重拾希望。
那天下午,我正和朋友向世強在火鍋店聚餐,護工的電話如同晴天霹靂,父親突然呼吸困難,要求我立即回醫院。心中的焦急難以抑制,當我趕回醫院時,父親已經難以呼吸。我焦急地詢問:“是不是很難受?”他微微點頭,眼中的無助讓我倍受煎熬。于是,我果斷取下了他臉上的呼吸面罩,但接下來的事讓我想不明白,那位值班醫生的建議讓我感到無從下手。
在ICU的護理碎片中,即便每分每秒都在忍受磨難,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經過兩周的細致醫療,父親終于出院。雖然身體恢復了,但腦梗帶來的神經損害卻依舊存在,讓他在生活中時常出現思維和記憶的混亂,有時洗澡忘記穿衣,有時吃飯迷失方向。盡管生活充滿了困擾,但時間治愈了一切,父親在后來的日子里始終無怨無悔。這段日子是我成長的重要時刻,親情的力量在絕境中顯得愈發厚重。
回想起這段艱辛的救父之路,我心中五味雜陳,感慨不已。直至2021年,父親安然離世,那一刻如同秋風掃落葉,留下無盡的追憶與思索。經歷了痛苦與無奈,我們在感激與遺憾之間反復回味,人生的無常讓我對生命的意義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正如一句古老的諺語:“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人們常說,生命的旅途之所以精彩,正是在于那一段段看似無望卻熠熠生輝的艱辛歷程。人生之路不會永遠一帆風順,失去和重生的交織才會讓我們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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