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夏季,于廬山牯嶺官邸之內,蟬鳴致使人心生煩擾。蔣介石剛講完“第五次圍剿每五天得撥166萬軍費”,宋子文握著茶杯的手指呈現出發白之狀。該財政部長放下青瓷蓋碗,自牙縫間擠出話語:“國庫每月赤字達700萬,你能讓金子變出來不成?”蔣介石抬手便是一巴掌。之后有人回憶,彼時宋子文抄起凳子想要砸回去,被侍衛緊緊攔住。
二十年期間并非僅有一次上演過這樣的戲碼
我認為蔣宋兩人的矛盾于上海灘的舊事中便已埋下。1927年3月,宋子文奉武漢國民政府之命令至上海整頓財政,結果被蔣介石軟禁于宅邸。彼時《字林西報》之記者稱宋子文書房日夜拉著窗簾,窗外有持槍之士兵晃來晃去。其姐姐宋慶齡在武漢發電報痛罵蔣介石“背叛革命”,這位留學佛之經濟學博士最終低下了頭,四個月后牽著妹妹宋美齡走上婚禮紅毯,進行了一場政治聯姻
聯姻亦無法消除根本的分歧。蔣介石始終心念“槍桿子里出政權”,宋子文老是念叨“預算平衡”。1932年淞滬抗戰的時候,蔣介石欲挪用江海關稅款充作剿共軍費,宋子文當即摔了文件夾道:“日本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還想著剿共?”如此觀之,一個著眼于賬本上的數字,一個著眼于地圖上的番號,全然是不同的語言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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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過短暫轉機的是西安事變。1936年12月的時候,宋子文與宋美齡飛抵臨潼,于張學良公館會見了周恩來。聽聞周恩來講“只要蔣先生同意抗日,紅軍愿聽指揮”使宋子文頗為震動。返程乘坐飛機之際,其與顧問言及共產黨人胸襟開闊,己方尚在窩里斗,然可惜此覺悟未得長久維持。抗戰后期物資分配的時候,其給遠征軍批條總要扣減三成,對緊盯延安之胡宗南部隊卻大開綠燈。
1944年的“茶杯風波”徹底將臉撕破。1月5日家族會議中,蔣介石要求收回美軍援華物資分配權,宋子文冷笑稱憲法如同橡皮圖章一般,隨后蔣介石抄起茶杯砸過去,致使宋子文額頭直淌血。站在旁邊的宋靄齡事后跟孔祥熙嘆息道,那哪里是什么親戚,分明就是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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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稱宋子文完全清白?也并非全然如此。1940年其前往美國爭取到5億美元貸款后,將2000萬存入自己的中國銀行賬戶。美國財政部檔案中顯示,杜魯門還曾罵宋家為“貪腐家族”,不過是因為反共還需繼續給錢罷了,如此看來,不過是一個明里搶奪,一個暗中奪取罷了
1948年內戰出現逆轉趨勢的時候,于舊金山治病的宋子文聽聞淮海戰役結果,向秘書搖頭表示底層士兵月餉無法購得三斤米,城里金圓券還不如草紙,稱給他再多美援也無濟于事。此話語傳到蔣介石處便成了“宋子文說給他再多錢也打不贏”。之后有人考證,原話或許更為嚴厲,還提及共產黨知道如何發動群眾,而他只懂得抓壯丁
我認為頗為諷刺的是1949年6月宋子文逃往美國之前,兩人于浙江溪口最后一次碰面,彼時蔣介石破天荒地泡了一杯龍井推過去,稱這些年宋子文辛苦,宋子文摸著杯沿回應蔣介石,言自己打自己耳光都記著,窗外雷雨交加,恰似這政權垮臺的配音一般。
或許可以如此看待,蔣宋之間的恩怨實際上是國民黨失敗的一個縮影。一方采用19世紀軍閥那一套來進行統治,另一方想要移植西方財政制度卻不想觸動既得利益集團。而后宋子文帶著他那數億美元病逝于紐約,蔣介石固守臺灣還懷揣著反攻的夢想,而歷史早已給出答案:得民心的人所獲得的可不只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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